曾凡云：从“小镇做题家”说开去

前段时间，网上 “小镇做题家”这一词语突然就火了起来，引起了大家广泛的关注。首先我想说的是，发明这一词汇的这个人，确实是一个有才华的人。如果没有才能，他怎么会发明这么一个在网络上引起人们的热议的词？我先不想跟大家讨论这个人发明这个词的初衷意图，是阳光的或是阴暗的，是赞美、批评、抑或是蔑视。他能提出、说出这个词，并且引起网络热议，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人就了得。

后期，我在网上看到，这个词语早在2020年6月就出现了，是一个大学毕业生的自嘲，本来是个人畜无害的。但今年这个词突然火起来，主要是针对于云南华坪中学。有很多从华坪中学毕业的学生，看到这个词之后，在网上发声，说他们就是“小镇做题家”，有教师，有护士，其中还有一位，据说是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医院的医生。从他们的发声，看到了他们对张桂梅（在这里我想称呼张桂梅为先生）及其教学团队的支持和声援。也看到了他们对这个词的人的不满和愤慨。

其实，从教育的角度来说，每一个人，要想获得成功，都离不开学习。而在学习的过程中，学和习同样重要。学的目的是接触新知识，了解未知的领域。习的目的是将所学到的知识加以巩固。如何去巩固所学的知识？各有各的方法，各有各的技巧。对大多数人而言，要想巩固所学，只有一个途径——通过不断的反复地训练。古人有云，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当然，有极少数特殊人才，可以免去这种反复训练之苦，但这只是人群中的极少数，他们绝不会理解操千曲的痛苦的过程和经历。

三十多年前，在我们准备高考时，湖北高考成绩比较好，比较有名的是黄冈中学。当然，现在最有名的是河北的衡水中学。我记得当时，老师为了让我们考得好一点，就会说：“这次大家认真一点，这是黄冈来的试卷”，那种带有神秘感的语气，仿佛是做了这些试卷后，就会像黄冈中学的同学一样考上好的大学，我们也像学武功的同学，有一种偶拾武林秘笈的满足和幸运。现在来看，当时黄冈高中的同学，要使高考成绩好一些，他们也是要做题的。十多年前，我到广州去玩，有朋友说他为孩子请了一个黄冈中学的老师补习，语气中多了一份得意。而出现得更多，让近几十年参加过高考的同学都记忆犹新的是“黄冈密卷”。他们为什么要使用黄冈密卷？因为大家为了迎接高考，都要做题。那为什么同样做题，没有人提出“黄冈做题家”或者“人大做题家”、“清华做题家”、“衡水做题家”……并且好巧不巧地在今年，跟华坪中学联系起来了呢？

从几十年前黄冈密卷的流行到现在的“小镇做题家”，说明了一个问题——只要你准备参加高等教育入学考试，接受国家的考试选拔，反复的训练是大多数学生的一个不变法宝。

为什么早期做题参加高考的学生，包括现在有高考工厂之称的衡水中学，大家都在一起做题，没有人在网上提出质疑，而云南的华坪中学的学生通过反复的训练做题，就被称为“小镇做题家”，并引起了网上的热烈的关注呢？

在这里，我还是不想讨论把这个词语同华坪中学联系在一起的这个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但是我想给通过高考，从这个小镇中学出来的医生、老师、护士等等，提个小醒，就是当初你们学校的校长——张桂梅先生，引导和要求你们学习的时候，是希望你们能为国家、为家庭作出贡献，希望你们的人生更加顺利，希望你们的生活更加阳光快乐。如果你们能够做到这些，我觉得便没有辜负张桂梅先生和她领导下的老师们的付出和对你们的培养，没有辜负社会对你们的关照。如果你们没有做到，而是去纠结是否是“小镇做题家”的时候，你们真应该反思，你们为什么会有这一些想法？为什么对这个词语这么敏感？你们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学习的初衷和奋斗的目标究竟是什么？如果你们注意到这些了，我相信张桂梅先生的努力，张桂梅所带领的教学团队的老师们努力，真正得到了应有的回应。当然我也希望这些从华坪中学毕业的同学，能够过得更加的幸福和快乐。当然，你们前期激烈的反应，让我这个从事教育工作的人，也有一丝育人后的欣慰。

“小镇做题家”一词，对于毕业于华坪中学的同学和正在华坪中学上学的同学，准备进入华坪中学上学的同学来说，是一个不小的伤害。但我要说的，“小镇做题家”这一词汇的出现并引起社会反响，并不是一个偶然，它反映了我们教育所出现的问题，尤其是中小学教育本身的问题。当然，也包括人才选拔的过程中间所出现的问题。

其实“小镇做题家”一词的出现，应该是我们教育界甚至是全社会整体反思的问题。为什么这么多的学生，他们要通过不断的刷题来迎接高考？如果他们有其他的办法，或者说他们有其他的途径实现理想和抱负，他们还会不会选择来做题？如果来自于深圳，他们可能就有机会像韩寒一样，用三重门、四重门敲开他的人生之路；如果有可能，他们也可能像比尔盖茨一样，将理想在车库里完成……作为教育管理的决策者们，是否觉得应该在资金，教师配备等方面，给予城市的贫困人口，以及来自于偏远地区的农村的少年们，给予更多的关怀和关注，给予更多的补助和扶持呢？作为人力资源管理部门，是否应该调整人才进行选拔的标准和方式？即龚自珍所说的“不拘一格降人才”。如果有更多的途径让这些学生改变命运、实现理想，那么他们是否需要像现在一样，通过不停的刷题，甚至在高三一年的时间内，刷出比他们自身还高的试卷厚度的题目，藉此来实现他们自身的所谓的理想呢？

我知道，张桂梅先生是2020年“时代楷模”之一，并且还有“全国十佳教师”等荣誉加身。但现在我要在这里要说的是，我在抖音上看到一个画面，在2022年的高考的时候，张先生在送考场学生进考场之后，在烈日当空的树荫下，一个人打开饭盒，就着咸菜独自享用。这画面，让我看着特别的心疼和心酸。我不知道，大家给予张贵梅先生的，除了校长这一个职务之外，另外还给予了他什么？

张桂梅先生在她的职业生涯中，可能没有写太多的论文，也没有所谓的专著发表，作为教师的她，其职称在公开的新闻中，好像没有一个明确的表述。习近平书记提倡专家学者们把论文写到田间地头，写在祖国的大地上。我想，张先生应该是践行了这一提法，把教育论文写在了华坪中学。我们有很多所谓的教育家，发表了很多没人看的论文，撰拟了很多没人理的所谓的专著，然后堂而皇之地以教育家自居中，我在这里要说的是，像张先生这样的，我们是否也该称一声教育家。如果是理论“不高深”、 “不专业”，也应该称她为“教育实践家”。或许已过退休年龄的张先生，对如何称呼，已不太关注，除了华坪中学的学生是否考上好一点的学校之外。但我还是希望给张先生一个“教授”、“教育实践家”的名号。

作为一名教师，如果能够真正地改变一个人、引导一个人，把这个人培养成为一个人培养成为一个人才、培养成为一个国家的栋梁、甚至成了某一个方面的专家，这才是教育的否是成功的标准和标志。如果他能够改变一个人，他是一个合格教育者，如果他影响和改变了很多人，让很多人看到了希望，感受社会的光明和阳光的抚照，我觉得这个人应该得到“教育家”这样的这个尊称。

据我了解，在前期的体格检查中，张先生有20多种疾病。对于一个老人来说，这是相当痛苦的。那么，作为人力资源管理的部门，是否对张桂梅先生已经给予了相应的关心和关照呢？对这样一个对社会做出如此突出贡献的人，是否已经给予了必要的支持和鼓励的；从收入和待遇上是否已经给予他更多的关心和支持，给予了更多的帮助和扶持呢？还是现在准备，等到张先生身后，再给予一些我们看着就肉麻的溢美之词呢？

当然，如果有更多的有识之士加入对中国的中小学教育，尤其是西部地区，贫困地区，城市贫困人口的学生的支持、帮扶活动。我想 “小镇做题家”这个词语，所产生的社会影响和价值，也丰功至伟。

华坪中学已经毕业和尚未毕业的同学们，我希望你们内心更加强大，希望你们真正地像张桂梅先生以及培养你们的张桂梅先生所领导的教学团队所期望的那样，学好你们的专业知识，真正的为祖国的繁荣富强奉献你们自己的能量；通过你们的努力，让你们的后代免受贫困之苦；希望你们通过自己命运的改变，让大家认识到知识对个人成长的重要性。

如果“小镇做题家”这一个词能够引起社会的反思，能够真正地让大家明白：再穷不能穷教育，再穷不能穷孩子。并真正把对教育的关心和关注落到实处，真正改变教育现状。那么，作为“小镇做题家” 这一词语的创造者来说，不管他的初衷如何，他创造的这一词语，确实引起了大家对教育，尤其是中小学教育的关注。

当大家讨论这一词语的时候，不妨让视野更广一点，让思维更深入一点，不妨结合一下自身的情况，让这种讨论不仅仅限于对词语本身的讨论，而是落在实际工作中，更多地想一下——从我的工作中，怎样做才能让教育考试更公平，让人才选拔更合理，让教育回归其本质，让从事教育者得到更多的尊重和关心，让孩子们更加的幸福和快乐，让大家更快乐的生存和生活、学习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