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凡云:布道
在我们学校和隔壁学校之间,有一个比较大的基督教堂。算起来,这基督教堂已经有近二十年了。
虽然就在校园的院墙外,因为不信教,所以也未多关注过。
刚开始,周末总会看到一个个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年龄很大的老婆婆从公交车下来,往两所学校中间的小巷里走,不知道什么发生了什么事,觉得特别奇怪。后来才发现,这里有一所教堂,并且规模比较大,她们周末都是来参加礼拜活动的。
只要是周末,可真是风雨无阻,比我们参加学校开会积极多了,哈。
这些人中最大的约八十开外,小的也有五十多岁。一些人是乘公交车来的,还有一些是走过来的。大都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有些人,看样子,居住的地方离教堂还挺远的。
心想着,有些老太婆,都那么大年龄,走路都不太利索了,干什么不好,非要费心费力地跑这么远参加这种活动,图个什么?万一路途上出个什么意外,可真是得不偿失。
星期天的早上,准备去隔壁学校。
走到教堂附近,老远的距离,朗朗的吟诵之声就传过来了。看看时间,才七点。听声音,人还不少。心里感叹道,这些人的劲头真大,这么早就来做功课了!
教堂就在小路边,教堂的大门正对着小路。大门开着,可以看到教堂的内部,往里一看,嗬,还挺时尚的,真正做到了与时俱进!用的是投影仪,还用的是两块屏幕!如八、九十年代的戏院,为了让观众知道戏文是什么,在舞台的两侧都加上了提词器。只不过这教堂用的是投影仪,大气很多。看来所谓的信众可真是不少啊!
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迎面来了两个女的,大约五十开外,看样子是来教堂的。其中一个看到我,马上用手掏手提袋里的东西,在将要跟我擦肩而过时,递过来一张浅红色的小纸片。我扫了一眼,知道是他们吟诵的内容。道了声谢,离开了。
突然,一个词从脑海中蹦出——布道。
这个词一蹦出,我心里开始觉得好笑。
按照唐代散文大家韩愈的说法,教师的职责有三个,传道、授业、解惑。其中韩愈认为最重要的,认为教师的最高境界是传道。我跟她可是同行了。
听着从教堂传来的朗朗的吟诵之声,又觉得她似乎比我更成功,因为那么多人都早早地来做功课了。
从事教育二十多年了,每年都会面对新的面孔,跟他们谈与课程相关的话题。学生除了问如何考试,自己会不会补考之外,基本不会问与本课程相关的问题。上课时,总是内心惴惴,生怕有个差池,或者哪个好事的,拍个视频,或在网上发个评论,被主管领导喊去谈话或做情况说明。
有时候提前到教室去,发现到得早一些的同学中,吃完早餐的,都在玩游戏或刷手机视频等,书基本是等老师来了之后才翻的,有的明显前一晚未正常睡觉,正在弥补前一天未睡足的觉,除偶尔有进出的同学之外,教室显得极为安静。不像这教堂,很早就传来吟诵之声。正式上课之后,状态稍有变化,不过,每当从讲台走下之时,都会产生小小的骚动。至于是为什么,相信同行们都知道。哈哈。
有时候在网上看到某位网红老师上课,学生挤着去听课,心里艳羡得不得了!心想终于可以不用提醒同学们不玩手机,必要时做点记录,教师可以专心于授课内容了。
他们应该不会要求签到或是打卡什么的来考勤吧,我猜想。他们是愿意来的就来,愿意吟唱就吟唱。
当然,在那种氛围之中,每个人都会不自觉地吟唱,这也是我的猜想。
或许,这也是两个学校之间的这个教堂为什么会在周末有朗朗的吟唱之声的主要原因吧。
学校每年都会开会,强调教学质量,也会派人不定时到各教室检查教师的教学状况。似乎这些会议和检查,所起的作用也极其有限,该睡觉的,在检查过后依然,该玩游戏的,在老师走过之后,还是两只手上下翻飞。个别同学甚至两只耳朵里都有一个不起眼的耳塞。
吟诵之声渐远,我在想,如果不是规定只有周末才来教堂,而是让他们每天都来,他们会不会还这样,来得这么早?他们还会不会这么有兴致地高声的吟诵?他们会不会像电影里展示的那样,在参加完祷告之后,问牧师一些问题?
当面对一个个的年轻人时,感觉无论老师也好,学生也罢,都被阻于手机之外。
相反,在这两所学校中间的教堂,倒有一点传道的意味,不仅是牧师,还有所谓的信众。
差异在哪呢?是在信与不信之间,还是相信的程度上;是学习的主动与被动上,还是时间的限定上;是兴趣和爱好的差异上,抑或还有其它未被我发现的原因?
问号太多,想得有些头大,只能暂时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