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章伟:婆婆，我来看您了
婆婆，我来看您了
韩章伟
4月3号上午，我辅导靓靓做完作业，就驱车赶回老家，一路上，降央卓玛的歌声陪伴着我，她那甜美的声音好似天籁之音，我听得如痴如醉。窗外，草长莺飞，油菜花开，天蓝水碧，桃李争艳，这久违的乡村风景正是踏青祭祖的好时光。不到一个小时，我回到了老家，老家是一间小平房，年久失修，早己破烂不堪，大大和么爷住在这里养老，过着简单平静的生活。
我一下车，就看见么爷坐在门口，她看见我回来了，拿着拐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要帮我提包，不停地问：靓靓怎没有回来？少芬也没有回来呀！一股亲情自然暖上心头。前几年，么爷身体还好，只要听说我回来，不管刮风下雨，还是酷署寒冬，总是早早地站在村头，望着我回来的路口，盼望着我，有时候一站就是几个小时，现在，么爷走不动了，但盼望儿孙们回家的心情却与日俱增。
我扶着么爷走进堂屋，堂屋的正后方是一块神柜门，这是祭祖的位置，每年除夕，大大总要在神柜前插几柱香，烧些冥钱纸，领着我们作三个揖，并许下新年的愿望。堂屋的左边是一间房，房间的中柱上挂着婆婆的遗像，每次回家，我总要在婆婆的遗像前站会儿。遗像不知是谁画的，画得形象逼真，只见婆婆消瘦的脸庞布满了皱纹，头上满是银丝，一双浑浊的眼睛里让人看到了她艰辛的一生。至今还记得婆婆的眼睛很小，一笑就成了两条缝。
我望着婆婆的遗像，仿佛听见婆婆在说：项儿，你又回来了。这耳熟能详的话语总是回想在耳旁，一生都难以忘怀。来到厨房，几个嫂子们在烧火做饭，嫂子们的厨艺一个赛一个，每次回家，看见满满的一桌子美味佳肴，总是令人流年忘返，只可惜我现在体形微胖，血糖偏高，不敢开怀畅饮，只能望菜兴叹。
大大和哥哥们的身体都很好，他们酒可以喝几杯，饭可以吃几碗，我还真羡慕他们。二哥是个大忙人，种了十几亩田，还要抚养2个孙子，前几年，二嫂身体不好，吃了不少苦，现在二嫂身体好了，又要忧心儿女的生活，真是可怜天下父母亲。四哥一年四季都在附近做小工，五十大几的人了，个子和我差不多，还能挑二百多斤重的担子行走如常，喝起酒来总是不服输，不喝醉不放下杯子，长期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我还真有点替他担心。
下午，大大领着我们去扫墓，路上，大大告诉我们，婆婆生下小姑妈后，没过几年好日子，曾祖父和祖父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便相继病逝，心地善良的婆婆不忍心丟下几个年幼的孩子，独自撑起了一个破碎的家。在那苦涩的年代，婆婆一人将儿女抚养成人，实属不易，小姑妈叫桃儿，十多岁的时候，染上了风寒，当时家里很穷，一日三餐都难以为继，那有钱去看病，最后小姑妈不幸去世。
这是婆婆一生最大的遗憾，生前婆婆每当提到这件事，总是泪流满面，总感觉对不起先走的祖父。现在想起来，婆婆一个弱弱的女子，辛苦了一辈子，拯救了一个家，是我们韩家最大的功臣，现在我们儿孙将近三十多人，人丁兴旺，香火旺盛，都是婆婆前生积的德，都是托婆婆的福，拜婆婆所赐啊！
不一会儿，我们来到了墓地，只见空旷的原野里，日光朗朗，绿树成荫，流水声声，婆婆坟的四周，杂草丛生，我们先除去杂草，然后怀着肃穆的心情，为之点香，烧冥钱，放鞭炮，拱手叩拜，口里还念念有词：婆婆，我们来看您了，最后祈求婆婆在天之灵保佑我们平平安安。
祖父的坟地至今都不知道准确的位置，听大大说祖父和曾祖父最先是埋在邻村的田里，六十年代未重新划分土地，全国上下开展平坟运动，大大只好把曾祖父和祖父的坟迁到我们村的田里。当时坟地既不准栽树，又不允许立碑，只能简单地堆成一个小土堆，一块块坟地兼作农田，一年四季还要种植农作物。几十年过去了，风吹雨打，春来夏往，坟地成了平地，祖父的坟地就成了永久的记忆，我们也只能找一个大概的位置，点香烧冥钱，作揖叩拜。对不起了！祖父和曾祖父，愿你们在天之灵为我们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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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完墓，一行十几人准备回老屋，路上，我又想起了婆婆，婆婆：您还好吗？冬去春来，您己经离开我们十几个年头了，而在我心灵的那一角，早己深深地烙下了您浑浊的眼泪，以及您慈祥的面容，曾经多少个夜晚，无数次梦里，不断再现您生前的点点滴滴，每次醒来，想到您孤独悲伤地离去，我总是情不自禁暗暗流泪。
曾有几次梦见到您，总是看见您端坐在椅子上，一双亲切的目光守望着我，生怕我从您身旁走失，我结婚多年才得儿子，记得99年9月4号儿子出生时，您托梦给姑妈报喜：说项儿终于有孩子了，我当年回老家过年，姑妈才告诉我，我听后激动不己，我的好婆婆！您我阴阳相隔，却还惜惜相连，您在天堂里还惦记着我，为我操心祈福。我该拿什么来祭拜您啊！
我小时候很倔强，喜欢赌气，记得有一次，我和大大吵架后赌气躲在墙角里不肯回家，到了晚上，别人都睡了，周围静悄悄的，我开始害怕起来，这时只见您提着灯笼找到我，把我领回家。您有一个闺蜜，是郑场红旗村人，我们称呼她叫五婆，五婆一生无儿无女，每次来我们家里玩，都把我们视为已出，为我们费神操心，帮这帮那，这都是托您的福啊！
您的一生是贫穷的，在那饥荒的年代，温饱只能是奢望，经常是食不果腹，记忆中您总是裹着小脚，整天忙着做家务，还要照看我们几个小孩，小时候，大大和么爷每天要干农活，出工争工分，所有的家务都落在您一个人身上，挑水，喂猪，种菜，煮饭，洗衣服等，您总是像机械人一样一天忙到黑，我们兄弟姐妹都是您一手带大的，都和您的感情很好。
您的纺纱手艺在当时是小有名气的，手法快质量好，纺出纱又细又匀，非常受欢迎，所以纺出的纱织成的布质量很好，我们小时候穿的衣服都是您织的布做的，全都是天然的棉料衣服，经久耐用，穿起来又舒服，现在还依稀记得：那时候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几个小孩早早地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了，而您总是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专心致志地纺纱，那吱吱嗡嗡的声音好似一首优美催眠曲，我们总是在这旋律的催眠下美美地入睡。这是多么美好的回忆啊！
风雨梨花寒食过，几家坟上子孙来，婆婆啊！我的仁厚的祖母，我们都己长大成人，成家立业，而您却长眠于地下；我们都身体康健，事业有成，而您却孤零零地偏安一偶，我们只能在远方默默地为您祈福，愿您在天国平安幸福，现在您己离开我们十几年了，如果有轮回，我真的希望您的下辈子不再那么辛苦，我真的希望再做一次您的孙子。
晚上回到仙桃，我坐在电脑前，独我一人，凝思良久，婆婆如电影般闪现眼前，那些身影历历在目，那些亲情让人铭记，提笔写下这篇文章，算是对婆婆的追思纪念。同时我又想：人生的相遇，就是件缘分，那有不散的筵席，让灵魂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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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韩章伟，2017年4月3日晚于仙桃。注：婆婆：我们对祖母的称呼，项儿：我的小名，大大：我们对父亲的称呼，么爷：我们对母亲的称呼，靓靓：我儿子的小名，少芬：我妻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