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凡云:北方的“会”
曾凡云
（湖北生态工程职业技术学院 430200）
最早听说“会”，是从表弟那儿。他在西安做服装销售。当时兄弟俩聊天，问他生意如何，他说自己租了一个门面卖服装，小孩有时候管不着。我当时就有些诧异，你夫妻两人开一个服装店，接送小孩应该不成问题吧。他说，现在店面里面的生意一般，主要是赶会。有时候一出去就是两三天。我这才知道北方现在还有“会”这一说。
我想这“会”，从传统意义上讲，也称赶集，现代人称为集市贸易，也就跟我们南方城市中每年所做的“会展”“展销会”差不多。在市场经济环境里，这个也没什么稀奇的。
真正感受“会”是什么样的，是在前几天。
那天一大早，没什么事，就从所居住的小区往外走。小区东大门口有四米多的人行道，人行道东，是近两米的非机动车道。再向东，是两米多的绿化带，绿化带再向东，就是可以行驶汽车的马路了。马路是标准的六车道，平时车辆不多，人也不太多。马路再向东，就是农田了。小区的南面，也有一条路，大概也有四条车道的宽度，平时都空着，偶尔有一、两辆车停放。路的南面，也是农田。
小区东门的北边有十多家店铺，有卖早点，卖电动车、三轮车的，将人行道占得差不多一米来宽，显示着这小区是有人居住的。东门外南边的十多家店铺，大多空着，也没太多人光顾，显得有些冷清。
刚到小区东门口，就听到小喇叭的吆喝声，抬头一看，平时空旷的马路上，全都是简易的帐篷，心想，这也许就是会了。
心里想着，也就继续往前走。刚出东门，在平时进出的路口，有几个补鞋摊。分成两拨，排在大门外的南北两侧。北边的人行道上，容不下其它的东西，南边平时冷清的人行道上，摆放着北方农村厨房常用的大锅。信步向南，一溜都是，只是卖主不同。马路上的帐篷，已整齐地排成四列，变成了集市。
出大门向南，不多远就到了丁字路口，这里平时基本没人，但今天人却不少，成了吃早餐的去处。有卖煎包的，有卖锅盔的，有卖羊肉汤的，有卖辣汤的、有炸油条，卖豆浆的。转过路口向西，就是卖干货、卤菜的。所谓的干货，主要是各种香料，更多的是卖红薯粉的。还有，就是卖芝麻油的了，有的卖油的老板，为了显示是质正品优，还带来了榨油的家伙什，给人一种现做现卖的感觉。
再向西，就是卖时鲜蔬菜了，有红薯、萝卜、花生、花菜，还有荆介、大葱、小茴香等应季产品，都是一大袋、一大捆装好的，要买就是一袋或是一捆。我没有问价，听说是比较便宜。再向西，在小区的西南角，是卖小狗、鸡苗、鸽子等活物的。
逛了一趟，沿路返回，向东回到丁字路口，继续沿非机动车道向南走，基本都是卖小五金工具和各种小玩具的，十元两件，十元三件，或是一口价两元一件的。
大马路上，从南往北，多是卖床上用品或是衣服鞋帽的，没什么看头，况且，除了两行帐篷间停着一些电动车、三轮车外，人好像不多，并没有南方开展销会时的那种人头攒动的感觉。心想，这样的会，各位卖主会赚到钱吗？心里想着，也就放慢了脚步。
马路很宽，虽然由四行帐篷分成了两列，中间还是可以供小型的三轮车和电动自行车穿行。看了一会，才发现，原来大家都是骑车来买东西，有的是独自来买，有的拖家带口，基本都是买好后往车上一放，骑上车就走了。这一点，真还跟南方的展销会不一样。南方的展销会多放在室内，既使是露天举行，也是先搭一个巨大的帐篷，然后各商家都在帐篷里摆上自己的东西。由于空间的逼仄，人就显得多了。
沿着马路向北，到小区的东北角，一溜排开的都是卖水果的。一家一个小摊，大概也有十来家。再向北，就是主干道了。
小区东北角的人行道边，有两三个理发修面的摊位。这种摊位，老板和顾客都是上了年纪的。一把椅子，一个炉子，再加上剃头剃须的工具，就是一个摊位了，甚至连个小镜子都没有。看着这些摊位，让人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仿佛回到了上世纪的电影里。要不是那破旧的椅子不是废弃的移动办公椅，都要怀疑自己所处的位置，质疑自己的眼睛了。
沿人行道向南，一溜的是卖家庭生活中的小物件的，有全木的小板凳、小椅子、砧板，也有北方常用的用不知什么植物的杆编成的撮箕、屉格，以及各种带有北方特色的各种小农具。
一圈下来，基本没太多的停留，也走了近一个小时。
据当地人说，这种会，各个村镇时间不同，基本每月三次，每隔十天一次。也许是当天的天气好，来卖东西的人相对比平时稍多一点，当地人就称做大会了。
哈，北方的“会”，跟南方的会展、展销会还真有点不一样。南方办会展，一般会在会展开始前一个多月就要着手做宣传，想尽办法见诸报端、竖立牌、发传单、做视频广告，而且会集中在一年中的某一个星期或是两三天，在时间节点的选择上往往经过了市场分析与评估，具有严谨性、可行性和随机性。而北方的“会”，是传统赶集的概念延伸，定期举行的流动超市，如此约定俗成，人们就从容太多。这使我联想到了语言习惯。北方人说话语速较慢，字正腔圆，南方人一般都能听得懂；而北方人听南方人说话，感觉节奏太快，叽叽喳喳，听不太明白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同的生活节奏，造成了南北地域差异，其实各有优势。可喜可望的是，全球化、现代化运动的渐次推进，正在缩小地区差异，正在整合这些优势，正在朝着一体化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