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镇西：强烈呼吁“ 大学语文 ” 成为所有大学生的必修课
二十多年前，一位年过三十却还没谈恋 爱的博士，很让其父母着急。后来该博士终于谈了一个女朋友，第一时间便想到告知父母。那时手机还不普及，微信更是连影儿都 没有，最快捷的通讯方式便是发电报。可是 这电报怎么发?既要把事情说清楚又不能啰 嗦，实在是把博士难住了。搔头挠耳半天， 他终于给父母发去了三个字：“得手了!” 这就是一个博士的汉语表达水平。
十多年前，在某重点大学一个四人间的 硕士生宿舍里，三位室友要出去，决定把钥 匙交给邻室保管，以便另一位同学回来去取 钥匙开门。三人准备给那个同学写张提示的 纸条贴在房门上，可是“钥匙”两个字怎么 写，难住了三位硕士生。想了很久还是想不 起，后来其中一位突然说：“写key不就得了 吗?”大家恍然大悟，直说“好好，就写 key。”这是三位硕士生的母语水平。
无论是那位“得手”的博士，还是这三位写“key”的硕士，论具体细节可能都是“个 案”,但现在大学生母语水平不高，这是普 遍现象。前几年学校招人，校长还有“面 试”的权力，我常常要求应聘者写一篇短 文，结果大多令我失望，有的甚至连文从字 顺都谈不上，更别说写得一手工整漂亮的汉 字了!
可是，这些大学生的英语水平都不会太 差。想必那个“得手”博士，和那三位 “key” 硕士，大都通过了六级、八级之类的 考试，至少基本的读写听说应该没问题。这 得益于我国这么多年来越来越发达的英语教 育：从幼儿园开始，就让孩子学英语；城里 小学从三年级开始，英语就是必修课了；中 学的“语数外”之“外”(英语),更是所谓 “主科中的主科”,高考时英语考试的分值 也和语文、数学相同；进入大学，英语更是必修课，每期必考，考试不及格就无法获得 相应的学位证书。因此，一般大学生的英语 水平都不会太差，这是事实。
可大学生的母语水平呢?— —首先说 明，这里的“母语”特指“汉语”。在这篇短 文的特定语境中，“母语”等同于“汉语”。
本来，汉语是世界上最优美、最丰富、 最古老的语言之一。据统计，现在全世界说 汉语的大约有15亿人，而且呈现越来越多的 人学汉语的趋势。然而，作为我们的母语， 汉语自上世纪中叶以来，除了在基础教育阶 段外，它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即便是在 基础教育阶段，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汉语也 就和英语一同成为必修科目，拼音字母和英 文字母一起学；在中学阶段，语文和英语所 占分值比重相同，身处汉语环境的学生往往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去学英语，甚至要额外参 加补习班、做很多练习题等等才能勉强保持 住成绩，反而对我们的母语没有倾注足够的 注意力；到了高等教育阶段，除了中文系还 在继续研究以外，其余专业的学生几乎不再 学习任何关于汉语的课程，“大学语文”只 作为一门选修课开设，与此相反的却是英语 的大行其道，以前有些学校的毕业证、学位 证还要与英语四六级挂钩，研究生入学考 试，英语上线更是硬性规定。而中文却根本 不考试!
这样导致的结果是，英语作为一块敲门 砖，在所有考试中占了相当重的比例，但是 它在实际中却很少用到，也很难自如运用； 同时，我们的学生却严重缺乏母语语文基本 素养，阅读能力、理解能力、语言表达能 力、写作能力缺乏应有的水准，基本的文章 读不懂，基本的文体写不来，语言表达成问题。硕士生乃至博士生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 却不会用母语写文章，或写的文章错字病句 满篇的现象绝非个别。更严重的是，他们缺 乏人文情怀、审美情趣以及公民道德素质。 我们古老的传统和宝贵的精神财富正在慢慢 被丢失，被遗忘。
鉴于目前汉语在高校的生存现状，为了 国家的发展、为了学生的未来、为了全民素 质的提升，我强烈提议，在高等教育阶段加 强汉语教学、提升汉语比重，给予汉语应有 的重视和地位——
(一)将“大学语文”作为必修课。目前 的“大学语文”只是选修课，请学校重视汉 语教学，将其从选修课规定为必修课，且给 予相应比重的学分，贯穿大学四年的学习。 这样一来，便从机制上确保了学生能够从小学、中学一直延续到大学继续母语的学习。
(二)编写不同内容侧重点的汉语教材。 由于大学专业众多，各专业所学知识不同， 建议根据不同专业的不同特点，编写不同专 业领域、不同内容侧重的汉语教材，在不耽 误专业学习的基础上，强化学生的汉语读写 听说的能力培养，普及汉语知识。需特别说 明的是，无论什么专业的大学语文，都必须 有足够的人文内容，加强文学熏陶，感受母 语文化，提升作为中国人应有的中文素养。
(三)改革考试评价体系。建议在所有的 学分、学历考试中，汉语应有与英语同等重 要的地位，同样作为必考科目，并且成为重 要的衡量标准之一。硕士考试和博士考试同 样必须考汉语，达到相应的分数才录取；毕 业证、学位证要与每学期的汉语课程考试成绩挂钩，不达标即不能颁发。以此来反促学 校、教师、学生对汉语学习的重视。
前段时间，已经有人在网上“炮轰教育 部”:凭啥中国大学里的英语是必修课，而 语文只是选修?“大学英语”比“大学语文” 更重要的理由是什么?
我完全同意作者的质问，同时还想补充 问一句：为什么大学生英语不过关就拿不到 毕业证、学位证，而文句不通、错字连篇的 中文水平却丝毫不妨碍其顺利毕业?为什么 考硕士和博士要考英语却不考中文?我们的 “文化自信”何在?中文的尊严何在?
2017年2月4日
非遗资料图文：
严敬群（中国民协非遗传承人产业基地，中国民协“民间文化（非遗）进校园”课题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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