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浩然：母亲的衣柜

在我的蜗居一角，珍藏着一张与其它家具极不协调而又十分醒目的杉木衣柜。

 

      衣柜高六尺、宽三尺有余，两扇门，只有一个抽屉，分上、中、下三格，它是母亲的嫁妆之一。七十多年过去了，几度搬家，许多家具都已丢失，唯有这张衣柜还完好无损，只是高梁红颜色几乎褪尽，呈深赭色了。

 

在儿时的记忆里，父亲在外工作，母亲一人照料我们，衣柜里收藏着全家的衣物，上格收藏冬衣，中格收藏我们兄弟五人的衣服，下格收藏着母亲以及祖辈的衣物，每格的衣服叠得整齐有序。每当季节更换的时候，母亲总是非常利索地把衣服拿出来给我们穿。这张衣柜一直陪伴了母亲一辈子。

 

母亲去世后，我从老家把衣柜搬到镇上，把它放在书房里。衣柜已经完全失去了先前的功能，再也不当衣柜使用了。衣柜不放衣服，闲置占用空间，儿子不懂我的心思，几次催我把它拆掉。我说：“这衣柜是奶奶的嫁妆，是祖辈给我们留下的唯一遗产，虽值不了多少钱，但她留下更多的是给我们的精神财富，我们要世代相传。”听了我的一席话，儿子似乎明白了什么。望着衣柜深深地鞠了一躬，以思祖母之懿德。

 

我毕恭毕敬地从房间端来母亲的遗像，把它安放在衣柜的上格。凝视母亲慈祥的面容，她老人家脸上布满皱纹，皱纹刻满了母亲一生艰辛的痕迹，也诉说着母亲岁月的沧桑。母亲终生勤劳，抚育儿孙，孝敬公婆，操持家务，躬耕垅亩，功莫大焉！

 

衣柜的中格陈列着母亲生前的针线制品。一双青面、红帮、白底的布鞋是母亲为父亲千针万线缝制的，还有母亲为我们缝制的小兜肚、背背裤……这是我们小时候的衣裤，叙述着母亲勤劳、贤惠的人生。

 

衣柜的下格是母亲生前日常生活用品。有青花咪壶、粗瓷口杯、蓝边饭碗……最引人注目的是母亲的针线笸箩。笸箩不过一尺见方，是用柳条编制而成的，里面盛的是针线、剪刀、顶箍、老花镜……每当看到这一切，我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母亲坐在油灯下为我们缝补衣服的情形顷刻间在我脑海里萦绕……

 

母亲的衣柜昔日装满我们全家人的衣服，饱含着母亲的深情，今天充满了历史的情感，它是我家的一个“古董”，陈旧的深赭色已经褪却了昔日的光泽，见证了母亲勤劳淑贤的人生，记录了岁月的变迁。

 

直到今天，在我们拥有近三十人的大家庭里，他们各自工作学习在祖国的大江南北。每逢春节，总会相聚一团，第一件事就是祭拜母亲。母亲的衣柜已成为我们大家庭的“德育教材”，是母亲的精神激励我辈努力向上，好好做人。

 

我要好好地珍藏母亲的衣柜，它是一件价值万金的“传家宝”。母亲的恩德将永远润泽我们子子孙孙，代代相传，直到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