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浩然：家有活佛

我家门前有一花圃，花圃中常有一位老者：鹤发童颜，善目慈眉，活像神话中的仙翁——这位老人就是我年近九旬的父亲。

父亲是位退休教师，不抽烟、不打牌，也不爱串门。他每天穿梭于房前屋后，或给花草浇水整枝，或在屋里屋外收拾打扫，或在门前读书看报，或在家中含饴弄孙……

每当我下班回家，父亲更多的时候是靠坐在大门一侧闭目小憩。我不忍惊动他老人家，便轻手轻脚地走到父亲跟前俯身端详，屏息侧耳细听父亲均匀的呼吸，心中的五味陈杂有敬爱、有愧疚、有祈祷、有祝福……

父亲育有我们兄弟五人，年幼时听父亲讲的最多的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古训；还有“悬梁刺股”、“映雪囊萤”、“凿壁偷光”一类的故事；看父亲写得最多的是近百封教子家书，在父亲给我们的每封信中不变的主题是“勤奋上进，刻苦学习”。时至今天，这些家书一直收藏在我的书房里。

奶奶是患食道癌去世的。在奶奶的弥留之际，她滴水难进，父亲悉心地给奶奶喂米汤的身影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从那身影里，我懂得了什么是根，什么是本；人不可能无根，绝不能忘本。

父亲一生中最苦难的当数“十年浩劫”，“右派”的帽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在勒紧裤带的岁月里与母亲合计柴、米、油、盐把我们五兄弟艰难地拉扯成人。

父亲一生最幸福、“浪漫”的当数退休在家，儿孙绕膝的夕照时分。每当父亲领取养老金的归途中，总是怀揣着母亲、孙子爱吃的皇尝饼和点心糖果。

父亲最爱吃的零食是母亲吃剩了的糕点……我常把这些故事讲给我的孩子们听，向他们诠释什么是爱。

父亲唱的最动听的歌是在酷热难耐的夏夜，抱着娇惯的孙子，从村西走到村东时为他们催眠的几火车儿歌。

父亲演奏的最悦耳的乐曲是古稀过后随孙子们到城区陪读，给孙子们演奏的锅碗瓢盆交响曲。

父亲操劳了一生，心中唯独没有自己。

今年夏天，父亲居然显得老了，可他嘴里总是叨念着自己的儿孙们，“五·一”期间大伙儿都回家看望父亲，他总是问放了几天假；问从浙江回来的三弟一趟要花多少路费……

父亲虽然老了，但他精神钁铄，说有信心完成我们给他规定的“百岁”指标。可眼下，父亲身体每况愈下，然而这是一种自然规律。三十多年前父亲给奶奶喂米汤的身影时刻在我脑海里萦绕，我将尽心尽力地侍候父亲，让父亲尽享天伦，安度晚年。

家有活佛，是我们子孙的福祉；佛光永照，是我们子孙的祈愿。但愿我家的活佛永远保佑我们子孙幸福安康！

 

 

作者单位：郑场中心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