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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道诗之一瞥——参禅悟道诗

作者:杨建波 文章来源:本站 点击次数:1997 次   更新时间:2018/7/18 文章录入:珍珠鸟


佛道诗之一瞥——参禅悟道诗


杨建波


    参禅悟道是许许多多在官场失意人的选择。因为佛道即便不是作为宗教,而是作为一种人生哲学,也为人们提供了一种除儒学之外的认识论与方法论,这种认识论与方法论能够让人摆脱世俗的纷扰和精神上的羁绊,寻找一种适宜自得的生活。

佛教自东汉传入中国,吸引了众多文人雅士;而也正是这些文人雅士的加入,使得佛教在中国的地位迅速上升。时至今日,信奉佛教的依然大有人在。

柳宗元的《晨诣超师院读禅经》:

汲井漱寒齿,清心拂尘服。闲持贝叶书,步出东斋读。

真源了无取,妄迹世所逐。遗言冀可冥,缮性何由熟。道人庭宇静,苔色连深竹。日出雾露余,青松如膏沐。

澹然离言说,悟悦心自足。

 

柳宗元早年参加王叔文的政治改革,改革失败后,由礼部员外郞贬为永州司马。在永州十年,写了许多著名的散文和诗歌,此诗就写于永州期间,是研究柳宗元的又一种资料。壮志未已而身遭贬谪,柳宗元欲于佛经中寻求世理与解脱。 “贝叶书”指佛经。“真源”、“遗言”均指佛教的理论与释加牟尼及其他高僧的著作言论。诗人通过对自己读经情景和禅院景象的描绘,营造了一种寂静深邃的意境,体现了诗人“取”佛教“真源”,“逐”功名“妄迹”,在禅院佛经中超然尘世的“澹然”心境。全诗由晨起读经始,以日出赏景惮悟“自足”。情景事理,浑然一体。最后两句虽似玄语,却没有冲淡全诗悠悠的惮意惮境。但柳宗元是否将佛道混为了一体?他去的是禅院,但宁静的“庭宇”却是“道人”的。佛道因为有很多相通或相似的东西,故中国文人向来就喜欢把两教混为一谈,这在《西游记》、《红楼梦》中表现得最突出。

白居易早年热心朝政,颇有革弊之心,写过多首关注民生疾苦的诗。白居易由很少关注佛道到热心参禅悟道,有两个重大转折点,其一,因上表请求严惩刺死宰相武元衡的凶手而得罪了权贵,被贬为江州司马;其二,重回长安后,党争激烈,朝政混乱,自己无所适从。在《早送举人试》一诗中,白居易就十分清楚地表明已厌恶了官场名利是非的角逐,萌生了“归山情”:“营营各何求,无非……春深官又满,日有归山情”终于于太和三年(829)托病免官,定居洛阳。在洛阳的十八年,白居易醉心佛道,与香山和尚如满结香火社,自称香山居士。

下录《味道》诗      

                                                      叩齿晨兴秋院静,焚香冥坐晓窗深。七篇真诰论仙事,一卷檀经说佛心。此日尽知前境妄,多生曾被外尘侵。自嫌习性犹残处,爱咏闲诗好听琴。

此诗写白居易叩齿、焚香、读道经、说佛心。“禅僧教断酒,道士劝休官。”(《洛下寓居》)在佛道的世界里得到了“爱咏闲诗好听琴”的闲适、恬静、潇洒、自在。

《早服云母散》更是白居易学道的真写照。

晓服云英漱井华,寥然身若在烟霞。药销日晏三匙饭,

酒渴春深一碗茶。每夜坐禅观水月,有时行醉玩风花。净名事理人难解.身不出家心出家。

这首诗大约写在失意归隐的后期。道教讲服食,葛洪引《神农四经》说:“上药令人身安命延,升为天神,中药养性,下药除病。”散:研成细末或锉成粗末的药料,道教的服食法有草木药和金石药。这首诗就是写的服金石药。金石药常见的有丹砂、雄黄、雌黄、云、曾青、慈石、钟乳石、石英、赤石脂等。《云笈七签》卷七十五“炼云母法十方“服云母法”二十六方。孙思邈《枕中记》也载有“铒云母法”。白居易可能是把云母与石英混在一起诗题为《早服云母散》,诗的第一句却为“晓服云英漱井华”。但不管他是服云母也好,石英也好,总归是在服金石散,而且是在清晨服,先服散后吃饭。道教讲辟谷,故白居易吃得很少,只三匙,不仅节食,而且听从佛家建议戒酒,酒瘾来时便以茶代酒。晓服散、夜观月,每日陶醉在水月鲜花中。“身不出家心出家”,将自己的行藏信仰直言不讳地点得清清楚楚。白居易参禅悟道的诗还有《道场独坐》:

整顿衣巾拂净床,一瓶秋水一炉香。不论烦恼先须去,

直到菩提亦拟忘。朝谒久停怍收佩,宴游渐罢废壶觞。世间无用残年处,只合逍遥坐道场。

 “朝谒久停怍收佩,宴游渐罢废壶觞”。 辞官退隐,换来的是“残年”的“逍遥”。逍遥,是激流勇退、摆脱世间纷争之后进入的另一种人生境界。这是人不能改变环境,又不愿苟合环境所作出的跳出体制外的明智选择。

历史上的著名道士大多有较高的文化修养,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其诗词也堪比一些文人大诗人。张继先,北宋末著名道士,被奉为道教三十代天师,他留下二百余首诗词,其《江神子》将枯燥的诵经活动写得极有情致:

彩云楼阁瑞烟平,雨初晴,月胧明。夜静天风,吹下步虚声。何处朝元归去晚,双凤小,五云轻。  落花流水两关情。恨无凭,梦难成。倚遍栏杆,依旧楚风清。露滴松梢人静也,开宝,诵黄庭。

这是一首有着特定道教内涵的词。上阕写“上天”“朝元”,归来时听见“彩云楼阁”中飘下仙人的步虚声。下阕写在夜静更深时诵读道经。全词以景衬情、虚实相生。在寥阔宁静的氛围中着意点染上一两个道事活动,很符合道士的身份,清风明月、落花流水、露滴松梢的环境又消减了全词的宗教味道,增加了作品的整体美感。

 

山居庵宿诗

并不是所有住在山里的人都可以称作山居,山里的原住民祖祖辈辈生活在山里,他们只能算山民。山居是一种带有哲理意味的生活状态和生活体验,是一个特定的文化概念。山居往往和隐士及佛道联系在一起,实是隐居的代名词。

中国社会虽然不是一个宗教社会,但中国社会一切的一切实是围绕着一个至高无上的个体、一个被神化了的人——皇帝在运作,因此,中国社会又可以说是一个充满亚宗教情感的社会。中国的士大夫由来都是在苦苦追求人格独立,又必须处处依附君权的两难之间徘徊。白居易《寄隐者》云:“由来君臣间,宠辱在朝暮。青青东郊草,中有归山路”形象地写出了为臣之难之险。或为了全身远祸,或因为正直遭贬,许多人选择了逃离与隐居,于是产生了山居文学——山居散文或山居诗。

在说到山居诗时,不得不特别提到王维。王维的山居诗不仅是唐诗中的精品,也是整个中国古诗词的珍品。唐代虽以老子李聃为祖先,立道教为国教,但唐代是一个开放的朝代,统治阶级对儒释道三家基本上都是接纳的,唐代绝大多数知识分子也都奉行儒释道三教合一,王维亦然。但佛家思想在王维人生中一直占主导地位。王维的名和字,就取自《维摩诘经》中的维摩诘居士。王维的人生观转向佛教,虽有母亲的影响,但主要原因是因为张九龄之后李林甫与杨国忠专权,又因安史之乱接受伪职,受到降职处分。《旧唐书·王维传》载:“斋中无所有,惟茶铛、药臼、经案、绳床而已。退朝之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妻亡不再娶,三十年孤苦一室,屏绝尘累。”王维《山中寄诸弟妹》:“山中多法侣,禅诵自为群。城廓遥相望,唯应见白云。”,前两句写的就是他退朝之后与众僧侣“禅诵”的生活,后两句借景物写自己因“禅诵”而虚静空灵的心境。王维41岁之后开始过着官亦隐、亦俗亦僧的生活。得宋之问位于陕西蓝田县之辋川别墅,在此写了多首山居田园诗。

    王维对道教也甚有兴趣,他不仅与当时著名的道士司马承祯往来密切,他的许多诗也写到他与其他道士的交往。他拜谒道教名胜,与道士一起采药,从他对道教人物道教掌故熟悉的程度来看,他一定也读了不少道经。中国的佛教实际上是包含了道家的佛教,尤其是王维所钟情的禅宗,许多观念都采自老庄,而老庄哲学恰是道教的思想渊源(这也是中国许多文人与庶民将佛道相混的重要原因)。这便使王维的诗既充满禅意又充满道趣,无论从禅宗的角度欣赏还是从老庄的角度去欣赏都有一种味之不尽的空灵虚静之美。  

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

(阙题二首选一)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鹿柴)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鸟鸣涧)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终南别业)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山居秋暝)

王维好用“空”字写意,上面这些诗,无一不用到“空”。 “空”,一指佛教中的“色相皆空”。佛教以为世间一切事物皆因缘和合而生,究竟而无实体,名曰“空”。二指王维心灵之空。山中没有尘世的纷扰,没有官场的沉浮,诗人气定神闲,意念是空寂的,心境是虚静的。王维懂音律,长绘画,这对他的诗歌创作无疑有很大帮助,但因为有了佛教的“空”,道家的“虚”,他的艺术才能方能够在诗歌创作中得到充分的体现,他的山居诗才可以当画来欣赏,当音乐来聆听他才能使自然、禅道、诗情融为一炉,取得拈花一笑,味之不尽的艺术效果。诗中透露的那种明心见性、随缘自适的禅趣,那种物我相融、致虚守静的道意, 无不深深浸润着读者的心田。

    中国传统的知识分子不管是以认同儒家为主,还是以认同佛道为主,都曾有过在这二者之间选择自身价值的十分痛苦的纠结过程,许多人同时或先后都曾有过官场的体验和问道读经的体验。寻觅佛寺道观、接交僧道朋友,在知识分子中是司空见惯的。于是也就产生了一些描绘佛道圣迹歌咏高人隐士的诗,庵宿诗、观宿诗是其中的一部分。

皇甫冉《宿洞灵观》

孤烟灵洞远,积雪满山寒。松柏凌高殿,莓苔封古坛。客来清夜久,仙去白云残。明日开金箓,焚香更沐兰。严维《宿法华寺》:

一夕雨沉沉,哀猿万木阴。天龙来护法,长老密看心。鱼梵空山静,纱灯古殿深。无生久已学,白发浪相浸。《全唐诗》李益 《同焦炼师宿太乙庙》

微月空山曙,春祠谒少君。落花坛上拂,流水洞中闻。酒引芝童奠,香余桂女焚。鹤飞将羽节,遥向赤城分。

这三首唐诗由于均用了许多宗教意象,致使全诗充溢着较浓的宗教气息,读之与读王维诗感受大不一样。王维诗的笔墨只用来写世俗景物,偶然点染一点人事活动,用以渲染一种与环境相谐相融的心情。王维把佛事活动、禅宗信仰均掩饰在空灵明秀的环境之中,然而正是这种含蓄蕴籍的手法更能体现其因笃信佛老而超然尘俗的高人隐士情怀。但是我们也可看出王维的影响,以上严诗与李诗皆用“空山”来暗示寺庙的空旷和主体心境的宁静,不能不说是取王维成词来表自己淡然之意。

 

2018、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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