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而不是读屏——大数据时代对语文本位的坚守
运用高科技本是好事,但问题也来了。大数据使语文发生了错位,迷失了自已。
其一机器与课件及视频抢占了风头,成了课堂的主角,教师反而成了配角。教育和教学正在受到大数据的冲击。当教师的教学变成一种摁动鼠标的机械动作时,当教师象钉子一样被钉在电脑旁挪不动双脚时,当教师不用电子手段就上不成课时,不仅文本与学生被忽略了,从教者本身也变成了机器。有个问题我一直在观察思考不得其解:电子手段究竟是提高了教师的教学能力与亲和力,还是使教师的教学能力与亲和力反而变得低下?抑或是在多大程度上提高了教师的教学能力与亲和力?
其二语文课本应是教人读书的,却变成了教人读屏。“语言”作为语文的本位被丢失了。教师享受的不是语文,不是具有情感、思想和想象功能的语言,而是课件和视频;关注的不是文本本身,而是喧宾夺主的图片与音乐。老师制作课件花的精力远胜于研读文本的功夫,学生课堂上看屏的时间也远远超过读原作的时间。而每个人都知道读书与看屏是大不一样的,收获也不一样。至少在现阶段,教学生潜下心来读书是第一位的,读屏只是一种补充。在我看来,课件最大的优点在于节省了板书的时间。有的老师把课文作成课件,让学生对着屏幕看课文,而把课本扔在一边。我不赞成这种方法,学生手中有课本,为什么不看课本而看屏幕? “屏幕作为数字时代的硬件、信息接受的主要渠道,更加适合于展示图形,而不是展示文字。”“无认通过哪一种语文进行教学,都是让受教育者用文字的力量去获得认识能力,而摆脱对图形、现场、实物的依赖。读写能力是进入抽象世界的钥匙,也是更好地发展思维和理性潜能的途径。一个没有受过教育有人,失去的不只是识字能力,而是失去由识字能力所奠定的各种能力,进而失去由这些能力铺设的社会道路。”“教育构建‘文字的共和国’,就是要构建一个去图形化、去现场化、去实地化的可能。唯其如此,才能保证知识得以从前代人的经验变成后代人的累积性财富,从而 开启一条知识增长、文明增进之路。”(《长江日报》19、6、11 19版刘洪波《文字共和国受到冲击》)对屏幕的使用大大多于对书本的使用,意味着人的生物习性的回归与扩张,理性认识与抽象思维的退缩。因为人的天性、人类最初对世界的认识就是从实物、图形开始的。
其三语言的想象功能被淹没了。
大语中教材中所收范文大多还是文学作品。文学是语言的艺术,用语言塑造形象,表达感情。但语言塑造的形象是间接的形象,不能直接诉诸于人的感官,故阅读文学作品就需要凭借语言提供的信息展开想象,把语言符号变成可听可视的具体形象和环境。想象的过程就是对原作进行再创造的过程,也是对作品所反映的生活作理性认识的过程。想象着就意味着体验着、思考着、改造着、创造着。然而多媒体在给教学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在很大程度上遏止了学生的想象力。文字原本有着比音乐、图画、影视剧广阔得多的想象空间,它可以突破读者自身的限制,又可以不受任何自然时空的限制,但多媒体由于大量使用音乐、图片、影视剧片断等,故而固化和定格了文字描绘的画面、情景,冲淡了阅读文本时被调动起来的激情,削弱了沉入语境获得的快感和因文字的魅力所引起的冲动,束缚了本可以驰骋遨游的想象力。而没有插上想象翅膀的语文课,师与生必定没有与作品产生感情上的共鸣,没有进入教材、教师和学生融为一体的状态,学生也难以对作品的艺术形象有深层的理解。学生上的是语文课,学习的是以文字为载体的作者的原创作品,因此深读纸质版的原作,品味语言的艺术性,阐释语言的文化性才是正道。
课件只是一个好助手,网络只是一种好工具。使用它们,只是为了锦上添花,而不是让其越俎代庖。计算机的技术是可以速成的,而一个老师的教学基本功、教学能力则需要倾其一生去探究实践才能获得。为此我不赞成线下的课还没上好,就慌忙去追逐线上课的作法。教育部吴岩司长把“线下课”放在“金课”的第一位是很恰当的。我在《给大学语文教师的建议》中用三句话概括了对课件、网络和慕课的态度,自认为是比较正确的:“课件很好,请勿依赖”;“网络很好,请勿照搬”;“慕课很好,请勿追逐”。
《大家文摘报》2019年1月24转载《读者》《硅谷精英们的低科技教育》云:“在全世界纷纷将科技与教育结合的数字时代,最懂科技的硅谷精英们却反其道而行,把自已的孩子送进远离科技产品的学校”。这种学校倡导“去电脑教学”老师们并不是反对高科技,只是喜欢亲力亲为的体验式学习方式,更强调想象力在学习中的作用。“尽管它位于世界科技中心,但你不会看到学生在课堂上观看教育视频或者玩平板电脑。” “掌握高新技术的人比其他人更懂得这一点,那就是技术能够增强人的智力,也会阻碍人类智力的发展。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经受住电子产品的的诱惑,而其他孩子则陷入对科技的依赖”。“依赖于科技产品的学生往往缺乏发散思维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我引用这篇文章的目的是想说:我们每位大学语文教师必须认真思考在智能化信息化的当下,如何处理人(包括教师与学生)与机的关系,如何处理读书与读屏的关系,如何处理文本与课件的关系。
《武汉晚报》2014年4月24日3版载:2014年,14位大学校长在“世界读书日”为本校的学生开列了一份书单:《乡土中国》、《平凡的世界》、《大数据时代》、《自由在高处》、《被淹没和被拯救的》、《****烈士诗抄》、《时间简史》、《论中国》、《沉思录》、《苦难辉煌》、《中国哲学简史》、《相约星期二》、《五千年犹太文明史》、《神雕侠侣》。可现实呢?即使如华中科技大学这样的名校,热衷读书的学生也少得可怜。“读书会”虽然很多,“但是参加的学生寥寥”。记者调查,“每次读书会举办活动,参加人数不会超过10人”。有的学生虽然称得上是“书迷”,但看的全是在电脑或手机上下载的电子书,去图书馆的学生人数年年下降,有的学生一年也没在图书馆借过一本书,这种现象不能不令人忧虑。在手机须臾不离的当下,能认识到纸质书籍价值的学生便显得难能可贵。当年就读于武汉科技大学材料冶金学院三年级的朱新星是少之又少的喜欢跑图书馆的学生,他每周都会去图书馆借两本书,他认为:用手机阅读是浅层的,只能作为一种消遣。通过翻阅书页,可以对某个领域有全面系统的认识,知识在脑海中的印象更深。
《大家文摘》1794期15版《46%的中国人患上“手机癌”》一文提供了一个数据:2018年一份针对中国在校大学生的手机使用调查里,超过八成的大学生认为自己存在手机依赖,一节45分钟的课平均玩手机13.9分钟,接近三分之一的时间都盯着手机屏幕”。这种情况应当引起校方和老师们的高度重视。学生不爱读书尽管是大数据的时代氛围使然,但老师没有责任吗?语文老师在课堂上没有养成学生读书的习惯难道不是一个重要原因?
2021、5、2增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