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凡云：2022之夏
这是一个少雨的夏季
整整三个月
几乎没有下过透雨
既使偶尔
在乌云翻滚之后
也只是嘀嗒几下就完
像极罹患前列腺的男人
没有往日的痛快和欢畅
树叶耷拉在枝条间
如失势的狗尾
失去了原有的鲜亮
温热的空气中
飘浮着烦燥和不安
池塘中的青蛙
不再如往日般
高声地唱和
也没了
单调而刺耳的蝉鸣
甚至连风
都不屑于出来闲逛
桔子有气无力地挂在枝头
如同缺少食物的孩童
带着满是皱纹的蜡黄
失去应有的生机和鲜亮
连最勤劳的农夫
都断掉了采摘的念想
那挂满枝头，本应火红的石榴
如同泄了一半的汽球
在卷曲的叶间
躲藏
夕阳的余辉
洒在几近见底的湖面
原本难得一见的湖底淤泥
张开大嘴
紧紧咬着
已失去光泽的河蚌
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
挑着压弯扁担的水桶
脚下本应芬芳而湿润的泥土
随着老人的前行
激起阵阵轻尘
如惊飞的鸟群
向四处扩散
菜地里的妇人
高高扬起镐头
试图敲开
已坚如岩石的土壤
种下几棵软溜溜的菜秧
成片的竹林
已开始泛白
在他们的心中
是否在想
没屈服于冬的严寒
却枯萎在
本应充满生机的
夏日时光
远处的马尾松林
犹如碰上了不称职的理发师
在翠绿的底色上
掺杂了不和谐的焦黄
仿佛眉目清秀的小伙
染上了癞痢
又如美丽的姑娘
长了丑陋的蝴蝶瘢
这是一个少雨的夏季
几个上完网课的小孩
在年轻母亲的带领下
或起垄 或洒水
享受着不用去学校的喜悦
喋喋不休地跟母亲低声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