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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子纠缠

作者:佛光文化 文章来源:归元福地 点击次数:2274 次   更新时间:2016-7-17 文章录入:珍珠鸟




7. 量子纠缠


 

我们刚上师的时候,大家并不熟悉,同学们需要一个相互认识、增进了解、培养情谊、友好相处的过程,处理这个过程的最佳方式是参加各种集体活动。其中,清洁包干区是实现集体活动的一个理想场所,大家在这里不仅可以争先恐后的干活,而且可以无拘无束的交谈。学院的清洁工不多,即使有也属于工人阶级,是领导力量,一般不会亲自干活。为了保持劳动人民本色,学院的环境卫生问题,是在工人师傅的指导下由师生自己动手承担的,具体的做法是分片包干。我们小组的包干区是两幢宿舍之间的一块园圃,种植着一些具有景观价值的树木和花草,规定每周五下午清理打扫一次。

这一天我们来到清洁包干区,无非是干些拔除杂草、清扫落叶一类的活儿,大家分头散开,脏活累活抢着干,场地上热闹非凡。作为宣传委员,我站起身来做现场观察,打算写一个什么广播稿一类的东西,表现表现我们新一代“无产阶级革命知识分子”的精神风貌。与此同时,对面也有一个同学在做现场扫描,她的眼神既朴实无华,又深邃理性,透着一股子灵气,这眼神我很熟悉,产生了联想,想到了我那个中学同学邓维珍,觉得她就在眼前,我有一种分外亲切的感觉。出于这种感觉,我看她的目光可能太过火辣。瞬间,“你不能用这种眼神看人家女孩子”,另一个带有告诫性质的声音在我耳畔轻轻絮叨,我开始责备自己太没有节制,我担心我盯着人家看那么久会伤害到对方。还好,对方并没有感到不适应,反而正面冲我一笑。这一笑不正是邓维珍的惯常举动吗!天下咋就有这么多的相似形,令人眼花缭乱,不仅增加了识别的困难,而且增加了识别的困惑!是欣喜还是惊诧,是似曾相识还是心有灵犀,我似乎找到了另一个邓维珍(我的初恋),找到了一位无需婆婆妈妈,仅凭眼神就可以直接对话的人。这一刻我记在心里,相信对面的她——那个叫江敏的同学也不会就此淡忘。后来,我对江敏做了一些跟踪观察,发现她还真有许多能够引起我的共鸣的优点。她具有山民本色,质朴坦诚,坦诚里头还带有点任性;行为举止,又很像城里人那样落落大方。她具有理性思维习惯,但功名意识淡薄。和我们其他工农兵学员有所不同,他政治素质并不算高,一不是党员的料,二不是干部的材,是一个学者型的人才。

1974年春,我们按教学计划实行开门办学,和社员们同吃、同住、同劳动。出发的那一天,全年级130余位同学分别坐上了奔赴开门办学点天门县小庙公社的三辆公共汽车。这些公汽年久失修,破损严重,在我的座位前方,即前排座椅的靠背边上,居然露出了一颗钉头。一不小心,刮着了我的手背,像刀割一样的疼、疼、疼。我连忙把手背拿到自己的眼睛面前仔细地看了看,幸好,只是刮出了一道浅浅的小伤痕,开始有点疼,一会儿就好了。我记住了这个钉头所在的部位,提醒自己一路之上要特别留神,别再去招惹它了。汽车一路颠簸,弄得大家身心疲惫,差不多四个多小时过去了,我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大家纷纷起身,车厢里乱成一团。慌乱中我还是把那事给忘了,扭过身子猛地站起来,准备到行李架上取包包,咋啦一声,右臂衣袖被那颗钉头划破了,顿时,一道长约两厘米的小口子,撕心裂肺般地跳进我的眼帘。

怎么搞的?周围的同学们都诧异的望着我,有男同学也有女同学,有的同学还用手摸了摸,伸出舌头,做个鬼脸,说不清楚究竟是在替我惋惜呢还是在幸灾乐祸。坐在我身边不远的江敏同学站起来看了看,然后用小指在破口处轻轻划了划,抿着嘴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小事一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话听起来让人老大的不舒服!我以为除了我,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会把这事放在心上。这小小的钉头,表面上看是划破了我的一件衣服,实际上是划到了我的心口上。因为,这是我唯一的一件草绿色的冬装外套,面料结实,我当兵的第一天就配发给了我,陪我走过了四个秋冬,还是大半新的成色。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当时人们的着装习惯,要保持劳动人民本色,决不能沾染资产阶级情调,花花绿绿是一种忌讳,所有服饰,不是白色恐怖就是灰不溜秋,能穿上一件草绿色的军装,再神气不过了。像我这样的军人着装,很受青睐。把这么好的一件外衣给弄破了,你说我心疼不心疼?先前划在我手背上的那种疼痛早就烟消云散了,但这道衣服上的伤口却在我心里隐隐作痛,经久难消。

老实说,这件衣服还有一道无形的伤痕,它被盗过,而且还惹出了一条人命。那件往事发生在1971年冬天的一个夜晚,值班的战士发现有人潜入我们的营地行窃,于是拉响了警报。行窃者慌不择路,扔下一捆军装后跳窗而逃。战士们追了出去,那人已不见踪影。经过仔细搜索,发现他钻进了一条下水道。这是一条直径约50厘米的水泥管涵洞,虽然目前处于干枯状态,但进得去,出不来,消防队的老班长命令战士们用水灌,那人已经在里头发出了微弱的呼救声,那个没有文化但经历过抗美援朝的革命老兵很有权威,再次命令用烟熏,还面朝涵洞大声吼叫着:我看你出不出来,我看你还偷不偷!不到十分钟,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公安局调来了挖掘机,挖出来的是一具尸体。经过鉴定,死者是当地的一个有进步倾向的青年,盗窃动机是向往军人,因为是独子不能入伍,所以想弄几件军装穿在身上风光风光。穿军装是一种时尚,他的行为附着着严重的红色动机,分明是“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思想口号误导了他!如果是在法制社会,在对方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情况下实施威胁生命的水灌烟熏,可以定性为故意杀人罪!因为是在文革时期,因为偷窃的是军营,是军装,即使在丧失抵抗能力的情况下无辜受死也是应得的惩罚,最终被公检法军管小组定性为“现行反革命罪”,在死者家属撕心裂肺的呼号中不了了之。

我带着这样的一种复杂的伤痛住进了房东大娘的家。房东大娘心细,居然瞧出了我的心病,她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想找一根草绿色的线帮我缝上,可惜没找着,她安慰我说,或许他们亲戚家有,这事她就放在心上了,让我别着急。

正在我失望之际,救星来了。来者甩着两条漂亮的短辫子,一对灵秀的大眼睛。这个不速之客便是江敏,她是个热心快肠,乐善好施的人。我当时和张德华同学住在一起,她和另外一个女同学住在邻村,有空大家相互串串门,分享快乐,共济危难,这是同学之间很正常的事。我当时正在画画,地上、桌上、床铺上到处摆的都是画,有高大的工农兵形象,也有古装的仕女图。她来得正好,这些画有无创意,我正想请人点评点评。谁知她对于画作不感兴趣,甚至不屑一顾,匆匆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包。什么包?——针线包!她认真地打开针线包,里面除了针便是线,突然,我眼前一亮——居然还有一根草绿色的线!她命令我坐下,把手臂伸出来,放平。她拿起那只已经穿好了绿色棉线的针,像外科医生给伤病员缝合伤口一样,在我的手臂上娴熟地操作起来。不一会,伤口缝合完毕,留下了一道漂亮的疤痕——咋看上去,像一只爬行在我衣袖上的百足虫。别看她满脸学生气,这针线活的手艺之高超,令人叹为观止:这哪里是补丁,分明是一件刺绣作品!

我说:真是杰作,叫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啊!

想感谢我吗?

那还用说!

那好,你就送我一件黄军装吧!

我十分欣赏她的率真,穿军装是当时青年人的一种时尚,她的要求不算过分。可是我就这么几件换洗的衣服,送了人我穿什么呀?

那你为什么送给了那位她一件?

哪位她呀?

“别跟我装糊涂,你明白的!”

疑惑中我突然想起来了,女同学中确实有一位——我的半个老乡颜志芳穿着一件黄军衣,哦,那不是我送的,我从来没送给任何人衣服!常言道两小无猜,我们班上有五个1954年出生的女同学,是全年级年纪最小的一拨人,并且都堆在一个寝室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想必五小就会有猜了,人多嘴杂呀!

当时,我感到很委屈,面对我的申辩,她反倒轻松起来——没有就好。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索要军装是假,拿送军装说事是真,意在提醒:外面有风言风语,投放感情请当心,不要给人以口实,不要在读书期间触碰了学校的清规戒律,铸成大错。可惜我悟性不够,当时想歪了,以为是嫉妒,因为我与“那位她”之间也确实没有发生过什么,所以我对她的提议采取了满不在乎的态度,在这个问题上还是没有注意好,最后弄得落魄不堪。

不久,我和颜志芳之间的事情曝光,领导不仅找我谈了话,还采取了组织措施重新编了班。我和颜志芳被分开了,就像拉了电闸一样,情感的交流基本绝缘了。但江敏仍然和颜志芳同班同组同寝室。“三同”多年,她比我更了解和熟悉颜志芳。他们从无争吵,也无猜忌。

分班后的一天,我在路上碰见了江敏,她兴奋的告诉我,她的老乡冯智平现在和我同班,冯智平是她的偶像,要介绍我认识认识她。我们找来冯智平一起聊天,古今中外,地北天南,我们的话题无边无际。冯智平只是说话很平和,其实智力超常,名不副实,并不平庸,头脑敏锐,应该叫冯智敏才对!她常有真知灼见,她是我们同学中一位很理性、有思想的小同学。我和冯志平初次见面的时候,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但都没有注重对方的眼神,而是把目光投在对方的眉宇之间。我和她一样,在眉头下方都有一颗痣。这颗痣勾起了我小时候的一段回忆,我婆婆找人帮我看过相,看相的先生美言说,长在这地方的痣叫聪明痣,这孩子长大后一定有大出息。听到这几句吉言,婆婆几十年都没有忘记她那“落成梦吉”的美梦,一高兴,居然犒劳了那看相先生一张大票子。想起这段往事,盯着对面的她,我打趣地说:“我们都是‘痣’(智)者!”说完大家会心一笑,点头认同。“痣”同道合,我们能说到一块去,我们三人不仅说话投机,而且很投缘。江敏还告诉我,她和颜志芳在一个小组活动,一个寝室住宿,几乎形影不离。她说了句大实话,很欣赏颜志芳,也很佩服颜志芳,觉得我们很般配。她知道出了那件烦心事,知道我被政治辅导员警告过,知道我内心孤寂,经常给我带来一些颜志芳的新近信息,给我透透风,让我顺顺气,怕我沉沦,怕我一蹶不振,希望我能走出那段阴影,和同学们一样正常学习和生活。有了他们的真情爱护,我才觉得我并不灰头垢脸,心态仍然很阳光。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是常理。值得注意的是,和其他一些向我投送感情的女孩子不同,他俩把自己想说的话藏在心底,而又尽善尽美地演绎着那份执着,从不贬损颜志芳,颜志芳温文尔雅,确有骄人之处,江敏和冯志平常常流露出几分倾慕,理解我与颜志芳所遭受的不幸,偷偷地维护我与颜志芳摇摇欲坠的感情,使我感到万分欣慰。她们的这番谈吐很是坦然,坦然是否是一种“天真”我不敢断言,但“无邪”是无可置疑的,这是多么高尚的人格情操!江敏和冯志平的热心、仁厚、坦诚与叛逆性格,给我留下了一笔终身受用的精神财富。

一晃,我们就要毕业了。毕业前夕,我们三人又约会了。冯志平送给我一份毕业纪念品一只用罐头瓶改制的水杯。水杯外套是她亲手用塑料绳精心编织的,上面还点缀着喜鹊登梅的图案,可以隔热和防滑,不仅是花了一番功夫,而且是花了一番心事的,形上别具匠心,寓意上用心良苦。罐头水杯轻巧,有密封盖,便于携带。在一穷二白的那个时代,有这样一只漂亮的水杯,算得上奢侈品,加上那个艺术性的杯套,就是奢侈品中的珍品极品了。送我水杯的时候,冯智平还神秘告诉我,这水杯我做了两只,另一只我也送人了,送给了谁,暂时保密。我苦笑了一下,没有去做认真的猜测。不过,这件纪念品使我对冯志平有了新的认识,近乎刮目相看了。原以为她具备理性品质,是个学术型人才,人是可以一专多能的,总认为像她这类人才,是可以朝着管理型方面靠拢的,没有想到她还是一位心灵手巧的艺术型的人才。有学者把人才划分为组织型(管理交际能力强)、技术型(业务工作能力强)、逻辑型(学术科研能力强)和艺术型(形象思维能力强)四个类型,她算是四类通吃,是个难得的通才!我们的分配原则是哪里来哪里去,纵然情谊深厚,也无法超越这个分配原则,大家都很理性,不抱非分之想。但我和颜志芳同学却具备哪里来哪里去这个得天独厚的基本条件。我们的复合是大有希望的。这件凝聚着同学深情的礼品,凭借着他们对颜志芳同学的了解,相信我俩的感情基础是真实的,也具有一定的牢靠性,在此基础上对那个毕业以后再谈婚论嫁不迟的领导训话也深信不疑。喜鹊登梅的图案,分明是寄望我和颜志芳重归于好,隐含着他们的衷心祝愿。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以后发生的事还真是杯具了。

毕业分配那阵子,我与湖北人民出版社合作,创作连环画《投降派宋江》。分配方案下来了,部分同学留校、留省甚至分到京都去了,但对我不利,我必须在离校前向出版社交稿。为了赶任务,我日以继夜,太疲惫了,有一次,我居然伏案入睡了。“欢乐的短笛欢乐的歌,歌声飞出心窝窝”,我听到有人在隔壁教研室唱起歌来。这支歌叫谁听起来,都会感到轻松和欢快,我当时的感觉却与众不同,就像利刃一样刺着我的心,心在滴血。冥冥之中,我觉得袖头上那只百足虫活动起来,它爬到了我的心口,缝合了那个被歌声撕碎了的心。我被那高亢激越的歌声唤醒了,定神一听,那歌声是一个分配留校的同学发出的;定睛一看,袖头上那只小爬虫根本没有灵性,还是一动不动地匍匐在那里。《投降派宋江》完稿后,我也只能让它跟着我“哪里来那里去”了。

此后,寒来暑往,冬去春来,这件衣服和这只水杯都一直伴随着我,颜色几乎褪尽,破损也越来越多,我也没有舍得把它丢掉。只是那件军服,它破了,再也没有人帮我把它缝上,我只好到医务室弄一条橡皮膏药来把破缝粘结起来,后来越粘越多,而那个水杯,垫圈早已老化,密封性不存在了,就一直蹲在我的书架上,诉说着只有我才听得见听得懂的那个“杯具”的故事,听着听着,不由得黯然落泪。这件衣服和这只水杯在我心头的价值非比寻常,最终,他们的物质形态离开了衣架,离开了书架,但不会离开我的心房,永远是我一生中无比珍贵的收藏。

后来,江敏同学留校任教。老教授们发现她思维严谨,是个做学问的苗子,对她十分器重,为了提高自己的学业水平,她考入华中工业大学在职读研,拿到了令人羡慕的硕士学位这个社会没有真正公平的学术环境,人的发展是靠政治站队来实现的。意识形态教育从娃娃抓起,大家都争先恐后地要去姓,捞取政治资本,弄到一个位置,想要什么都能左右逢源、得心应手。你如果争取不到无产阶级的政治地位,就只能做个贱民,成为被领导者……你以为你不去惹恼别人,别人就不会来惹着你,这其实大错特错。学者型的人才在这样的社会里很难吃得开,动辄躺枪。受到《礼记·孔子过泰山侧》的启示,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江敏不得不丢下她年仅半岁的孩子,不惜颠沛流离,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在远去的飞机上,她不懂得飞机上的食品是免费配送的,为了节省用度,她从北京城一直饿到了洛杉矶……来到目的地纽约后,她曾经靠洗盘子补充用度,完成了硕士学业……后来又辗转来到温哥华,读到博士毕业!比起在国内轻松拿个在职博士文凭来,这条苦读之路确实是苦不堪言,但乐在其中,因为是金子总会闪光,充分体现了自己的人生的价值。

冯志平同学虽然也是学者型的人才,但有长辈指点,只是发展缩了水,与我对她的预期有了些许距离,总的来说,命运对她还是有所照顾的……

1996年,我和颜志芳同学见面后,引发了一场情感地震,他们经历过离婚、复婚,最终合家调往了外地。至今,颜志芳没有个人移动电话,不能享受现代文明。我知道她新的家庭电话后,考虑到颜志芳的个人安全,我不敢拨打。因为,她的那个他经常去邮电局打印来往通讯记录,甚至自己掏腰包去打印单位的电话记录,发现疑点,时刻家法伺候。对于这个冷漠的家庭环境,我不能不关心她,又无从去关心她,因为关心她反而害了她。我此时想到了远在境外的江敏。因为境外电话可能不被怀疑,希望江敏能代表同学们向她表达问候和劝慰,随时了解她的境况。江敏说,她和颜志芳紧密相处多年,她很了解颜志芳。她说:我们性格一致,心地善良,善解人意,待人诚恳,襟怀坦荡,我相信颜志芳的纯洁和高贵!联系到颜志芳后,江敏告诉我:颜志芳在电话里有说有笑,音量还很大,过得还算平安,让我放心。其实,作为他们的兄长、同学,对颜志芳和江敏我都很关心。他们俩在性格方面有很多的一致性,但也有很大的差别。颜志芳不仅懦弱,而且脆弱,在强势环境下具有妥协性。江敏不同,性情刚直不阿,而且坚忍不拔,在劣势环境里能够不屈不挠,知难而上。她也因为善良诚恳,对人不去设防,遭人暗算,经历了两次婚变,但她处变不惊,能够通过自己的奋斗勇往直前。至于她婚变的原因,我不敢问,也不敢向旁人打听,这不仅是她心中的痛点,也我心中的一块痛处,触发不得的。江敏是怎样的一种人,她后来给我讲了一个动人的故事:

今天是我来到温哥华之后的第二场雪。望着窗外满天飞舞的鹅毛大雪,我仿佛回到了1990年的冬天,那是我正在加拿大英属哥伦比亚大学念博士。当时我的小女儿出生才两周,就把婴儿揣在怀里,冒着漫天风雪去上课,因为12月中旬就是期末考试了。后来我写过一首词记录当年的情景。该词的上阙是:飞雪裹校园,地冻天寒,期末考试在眼前;婴儿旁听博士课,众人惊叹!

无需赘言,这段自白便是江敏性格的形象诠释。

人在世上,无不言情。情为何物?却有着不同的阐释。“大团圆”是喜剧家的愿景,“坟墓说”是悲剧家的解读。有人间真情论,也有尘世虚浮说,有纵情说,也有节欲论,政治的、伦理的、宗教的、生理的、哲学的、文学的……各执其是,不一而足,对这些社会说教我都持有异议。不与“举案齐眉”有什么瓜葛,也不是“好了歌”的表现境界,更不是风月场上的玩世不恭、无穷纠结。毛泽东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的归结是“阶级”情缘;佛说:情分即是缘分,缘分三生有幸,她的归结是“善恶”因缘,这些解读倒有几分在理,但不够确当,因为没有人能够说清楚“缘”又是个什么东西,它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接触了邓维珍、颜志芳、江敏、冯智平以后,又受到了现代物理学的启发,对此有独家解读:世上情为何物?答曰:量子纠缠!量子纠缠只发生在一对量子之间,其他人并无觉察,也无从破译!心理学家管这种现象叫“心灵感应”,“量子纠缠”的科学应用使“心灵感应”之说有了实证基础。余光中在他的《登楼赋》中这样描述人欲横溢的现代社会——现代社会是一个“陌生的脸孔拼成的最热闹的荒原”,在这个热闹的荒原上“生理的距离不能再短,心理的距离不能再长”。情分的归属,并不一定就是“卿卿我我”“朝朝暮暮”,与家庭的关联虽然有叠合,其实跟志趣的关联更紧密!人间若有真情在,人与人之间物理的距离可能远在天涯,但心理的距离却近在咫尺。有她的诗为证:甲子乃从容,此生味无穷。心有菩提树,无处不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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