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美华：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

史书记载，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子夏曰：“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

短短的一段话中，就出现了两句传之久远的成语—“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四海之内皆兄弟”。子夏不愧是以“文学”着称的孔子门生。

司马牛是宋国贵族，有四个兄弟。其中，二哥司马桓魋既掌握着宋国政权，还统领宋国兵马。宋景公二十五年，孔子周游至宋国，与众弟子在大树下演习礼仪。司马桓魋得知后，生怕孔子会被留在宋国，便想杀害孔子。

他派出大军，将孔门正演练礼仪的大树给砍了。弟子们见状，皆惊吓地催促老师赶紧逃离宋国。孔子却对弟子们说：“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

    杀不成孔子的司马桓魋，野心反倒更加高涨，一次，他邀宋景公赴宴，竟试图一举弒杀宋景公。事迹败露后，他先后逃往曹国、卫国。

    了解了司马牛的家世后，我们便可理解：他不是没有兄弟，而是因司马桓魋的的飞扬跋扈，迟早都得招致横祸。想到此，司马牛不禁悲从中来。

    看到司马牛如此伤感，一向极会劝慰人的子夏回答：“我听说死、生这样的事，都是命中注定的；富贵与否，也是老天自有安排，担忧也是无济于事。君子只要保存一颗敬畏的心，就能避免过失；与人相处能尽量谦恭有礼，无论走到那儿，全天下之人也会愿意与你结交，成为你的兄弟。我们的责任，只在于自己是否真能成为一位有德的君子；又何须担忧有没有兄弟呢？”

   好在司马牛不同于他的二哥，不仅反对以下犯上，而且在孔门里受到了很好的教导。如果说有缺点的话，那就是他的个性过于急躁。为此，孔子特意教导其实践仁德，不要轻易发言。

除了毛躁，司马牛也养成了担忧、惧怕的性子。担忧、惧怕固然能使人注意自我节制，但倘若没有得到积极调剂，也难免会让人因过于恐惧而迷失了人生方向。

因此，孔子针对性地提出“君子不忧不惧”一说，并进一步强调“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背后的意思是，违法犯纪的是你二哥，你只要约束自我言行、时时反省自己，不做有愧于良知之事，就没有必要老是忧惧不已。

（作者系黄冈师范学院副教授、博士，本文原载于《解放日报》2021年2月23日第1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