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金声：我的人才观、学习观和教育教学观

摘要：人才观是学习观和教育观的前提。不同时代有不同的人才观，也就决定了一定的学习观和教育观。而学习观又是教育观的前提，取怎样的学习观或者针对怎样的学习对象就应该选择相应的教育观。我们认为当今时代具备学习能力和探索创新能力是人才最重要的素养，应该具备相应的生存生活能力、认知学习能力、内觉自省能力、表达沟通能力、多元思辨能力和道德判断能力，教育也就要着力从这些素质和能力入手进行人才培养。我们主张采取“督导自探互动”教学法，坚守严师良师的本分，从提升素养开发心智方面发挥教育的本质功能。

关键词：人才观，学习观，教育观

 

我从事高等教育快40年了，一直在教科研第一线，十分热爱这项事业，对探求教育真谛、改革提高人才培养质量始终有一种渴望而难及的困惑和追求。因而，二十多年来我阅读了大量的关于人才学、教育学、心理学、成功学等方面的古今中外的经典著作和论文，手写了两本这方面的读书笔记，收集的资料不下百万字，公认的大教育家的著作基本都尽可能找来阅读了。在战略层面最信服邓小平的“教育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前瞻性的理念。从教育教学实践层面，我最欣赏的是孔子的育人思想实践和美国著名教育心理学家布鲁纳提倡的“发现学习”理论、布鲁姆的“掌握学习”理论以及葛敦纳多元智慧理论，认为维果斯基的“最近发展区理论”是最切实际的教学策略，亚里士多德、纽曼的自由教育理念最切近教育的本质，崇尚陶行知、杜威的知行合一观，将叶圣陶主张的“教是为了不需教”视作教育教学的最高境界。

首先，教育是面向社会现代化和未来的，所以我们就要了解社会发展的趋势和对人才的需求。农业经济形态结构决定了对社会人要求体力和勤劳，所以不重视教育；工业经济要求人有知识懂技术，所以需要加强职业教育技术教育；而当下进入工业4.0趋向智能时代，更需要的是高素质、高智慧、会学习、善创新的人才。因而，发达国家的本科教育都十分重视基础教育，加强学生的基本素质和核心能力的培养，以适应时代的千变万化。

那么，面对现代和未来社会，一个人才应该具备哪些最基本的核心能力和素质呢？我们结合社会发展的趋势和世界教科文组织发布的一系列新思想，以及发达国家关于博雅教育和通识教育理论和实践经验，概括出这样几方面：

 

我们认为，这些能力素质是决定一个人成人成才的根本要素，所以应该视作各级教育最基本的培养目标。只有在这个基础之上才谈得上培养高层次和创新性人才。遗憾的是，目前我国整个教育对此严重忽视，过分重视考试能力和专业能力，掩没了对这些基本能力素质的培养，最终影响了我国国民素质和创新能力的发展。所以我们主张一方面要呼吁中小学教育加强这方面教改，一方面要在大学一二年级加强基础教育和全人教育，要特别重视青年学子这六种能力素质的培育。那么怎么做才能有效培育呢？

辩证唯物主义告诉我们，事物都是通过外因与内因相互作用而产生变化发展的。对于教育来说，就是教与学互动互助，螺旋递进。其中主观内因习得态度和策略是第一位的，持怎样的学习观，就会有怎样的结果。我们参考教育专家相关学习的分析和对学生的观察，概括出以下学习状态层次图：

每一层次的内容都是互相联系的，甚至是有所交叉的，特别是高水平学习状态往往是在良好水平状态基础上发生的，而高水平学习习惯和追求有引领作用，是创新性人才普遍具备的特点。因此，教育教学要关注每一个层次的学习，更应该重视高层次学习习惯和能力的培养，因为这种高层次学习态度和习惯才符合知识经济发展的需要，才能真正培育出有创新能力和可持续发展的人才。

于是，这几年我们从十八年前创造的“督导学习教学法”进而发展为“督导自探互动学习教学法”，采取了一系列改革举措。我们的着眼点是力图改善学生的学习观，培养学生自主自觉自悟的精神和能力，通过讲述道理、介绍方法、示范案例激励学生自探志趣，介绍相关先进的教育教学理念和杜郎口中学的成功范例，以规定每周完成一定阅读量和作业督促习得，强调“态度决定一切，反思才能进步，认真就是水平，负责就是能力”，辨明刻苦与乐学的关系，倡导“周清周毕，周毕周高”，要求同学之间作业互批互改，激励创新见解，崇尚高雅艺术，绝不迎合低俗平庸，通过指导学习小组研讨、组织论辩演讲和创办小报等形式展示成果，还鼓励联系实际做调查报告、文化策划活动，采取开放式“考试/再学习”进行考核，想尽一切办法满足和培养学生高水平学习习惯。结果，无论在“大学语文”课还是在“中华经典导读”课上都发现了一批知音学生，有的在中学就遇到过具有革新精神的老师，种下了会学习勤思考的种子，很容易发生共鸣；有的经过引导明白了教学的真谛，转变了观念，进入了自学自悟的角色；大部分学生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进步，写出了丰富多彩的作业和展示出内容充实的小报，有不少同学的读书笔记成了我汲取新信息的资源。当我们批改和审阅同学们的作业和考卷时，常常为之喜不自胜，忍不住介绍给家人和同事共同欣赏。我们深深为同学们的进步感到欣慰和骄傲。

然而，这些感受还主要来自于AB两类学生的成果，这个比例大约不到30%，多数学生仍然在CD受动被动层次徘徊，没有达到我们所期望的程度，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学生对我们的教学改革不满意。热爱教改、精心探究式教学的老师，通常会得到督导较高的评价，但往往会发生学生打分偏低的情况，所以《中国青年报》专门刊登了《大学教师的挣扎：严格还是放水？》的文章，揭露了“严格把关，将会有很多学生挂科，压力巨大，还可能遭到学生的谩骂、领导的施压；全面放水，可能皆大欢喜，但这是对学生不负责任，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这也是目前大学教师面临的挣扎”的矛盾。在教学方法上就连北京大学“绝大多数老师保持了传统的课堂讲授模式（77.9%）”，在这样的教育环境下，改革就会冒更大的风险，很难获得多数人的理解。这类主张创新、注重培养学生自主能动性的老师往往不讨好，如果再严格一些就常会被学生评价打低分。许多追求革新教育的老师常常存在这样的忧虑，究竟是放弃还是坚守？有的学生分析说老师上课的要求偏严偏高，常使很多学生难以接受，因为只想轻松混及格的学生比例不少，也屡见因为管教而造成师生冲突的报道，有的学生甚至因为不及格或者承受不了批评而出现过激的言行，有的负责任的老师反而常常遭到误解乃至行政批评。教育的环境令人堪忧。钱文忠教授专门发表了《教育，请别再以爱的名义对孩子让步》的演讲，认为：“教育里面一定有痛苦的成分。鼓励孩子的自信心，赞扬他，这是对的，但是不能过度。我们应该告诉孩子，这个社会是残酷的，要准备受到很多委屈。教育不能再一味让步，我们对孩子要真的负责任。”身教重于言教是一种成功教育之道，良师益友、名师启迪也是一种教育成功之道，但都必须建立在学子怀有求知欲的自觉的基础上才能达成。陶行知说：“社会上有三种人：一是自动要读书的；二是经劝导才愿读书的；三是非强迫不愿读书的。我们就经验上观察十人中怕有三人或四人非强迫不行。此外还有两人或三人，有了强迫的办法就可赶快去读。所以强迫是必要的。”所以说名师出高徒，也需要严师出高徒。为此，我们在高校做过一些调查了解，发现这与我们的评教项目设定和学生普遍的学习观也有关。优秀同学说，学生十几年都是受的应试教育，很难在新型课程短短的二三十课时中完全改变观念，就无法从应试教育的井中跳出审视教改。有的同仁自嘲说，孔子弟子三千，也就七十二贤才，就是这七十二贤才推崇而传承了《论语》，如果让其他二千弟子评说，说不定就没有孔圣人了。是的，所有改革都应有所超越，顺应社会发展趋势，引领时代发展潮流，总有一个从少数到多数人认识的过程，所谓“人间正道是沧桑”！

我们衷心希望教育管理部门和领导要努力成为教育家，对有志教改探索者要积极支持，针对性的进行特殊考核，总结经验，逐步由点到面推进改革；从事教改者要胸怀使命感，甘做教育麦田的守望者，坚持质量，决不放弃；要努力成为教育改革的开拓者，崇尚高雅，提升品位；要做传播优秀文化的使者，复兴中华，铁肩担当。

大学之大，悟大道提升文化品位；高教之高，尚高雅浸润幸福人生。

 

参考文献：

1. 周金声《<论语>对译与新解》，华文出版社2014.9.

2. 叶圣陶《叶圣陶语文教育论集》，教育科学出版社1980.8.

3. 布鲁纳教育论著选.（美）布鲁纳著，邵瑞珍等译.人民教育出版社2018.1.

4. 皮亚杰教育论著选（第二版）.（瑞士）皮亚杰著.人民教育出版社2015.8.

5. 张骏生.人才学.中国劳动社会保障出版社2006.6.

6. 林崇德主编.发展心理学.人民教育出版社2009.3.

    

                                

[1]本报记者 马慧娟 张茜《大学教师的挣扎：严格还是放水》.中国青年报2015年08月10日09版.

[2] 宋鑫.林小英.魏戈.游蠡.《“教学学术”视角下的大学教学现状研究——基于北京大学的大样本调查》.《中国大学教学》2014年第8期第89页。

 [3]钱文忠在“第三界新东方家庭教育高峰论坛”上的演讲。https://www.sohu.com/a/44279235_128318

 [4]《陶行知谈教育》.辽宁出版社2015年版，8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