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语文”30年研究现状及学科理论建设方向

“大学语文”30年研究现状及学科理论建设方向

彭书雄

 

    2014年7月21日《中国社会科学报》语言学版头条首发了笔者撰写的《大学语文应成为独立学科》的文章，该文就“大学语文”作为独立学科发展的外部环境、内在条件等问题进行了研究，该文发表后，在大学语文学界产生了一定影响，也于2014年被推荐为全国大学语文研究会第十五届学术年会大会主题报告论文。大学语文学科问题既是一个老话题，但更是一个新话题。说它是一个老话题，主要是基于1986年，我国现代大学语文教育先驱匡亚明教授和徐中玉教授就明确提出“大学语文业以成为一门新兴学科。”以此判断，“大学语文”已经是一个学科了。然而，大学语文教育的百年发展历程和目前现实告诉我们：“大学语文”并没有成为独立学科，这已成为制约大学语文教育事业发展的重要因素，也成为2014年于郑州召开的“全国大学语文研究会第十五届学术年会”的研讨主题，故又称之为新话题。近年来，教育部中文学科教指委的工作会议和部分权威专家学者也不断论及这一话题。2014年，教育部中文学科教学指导委员会召开过三次专题会议：其中，第二次会议议题有两个：一是“大数据背景下的中文学科建设”问题（大学语文教育问题应是题中应有之义）；二是中文专业本科教学质量国家标准（草案）的研讨问题。第三次会议会议主题是“中文高等教育综合改革与转型发展”问题，分议题有三个：一是中文专业教学质量国家标准的研讨；二是中文专业从传统教学向现代应用型转型的必要性与主要途径研讨；三是不同类型大学的大学语文教学改革问题研讨。从这几次会议所设置的议题来看，教育部中文学科教学指导委员会是非常重视“大学语文”教育问题的。教育部中文学科教学指导委员会主任南开大学陈洪教授在其《‘大学语文’应有明确定位》[i]一文中提到：教育部中文学科教学指导委员会发布的《中文学科发展战略报告》明确提出，“中文学科担当的使命与功能有两个：一是中文学科专业人才培养；二是面向全体大学生的母语教育。”从这个表述来看，大学语文教育是中文学科承担的两大使命之一。该文还认为：“目前开展大学语文教育还遇到一个困难，甚至是尴尬之处，就是其学科归属问题。”“覆盖面这么宽，影响如此之大的一门课程，与其背后相关学理的支撑，在学科目录上得不到体现，是个严重的偏失。所以，大学语文教育方面的学科建制和学位授予是否可能，这个问题是应该积极讨论的。”“‘大学语文’应逐渐形成有独立内涵和特定研究对象的一个专业。”教育部中文学科教学指导委员会副主任魏饴教授认为：“语文作为一个学科，包括语文知识（基础）、语文智能（技术）和语文教育（工程）三个层面。这几个方面，从小学到大学我以为必须要有整体设计；从目前情况看，应尽快地构建起科学的语文学科结构体系。”[ii] 教育部中文学科教学指导委员会副主任吉林大学张福贵教授认为：“大学语文的学科归属应该从教育学科转为文学学科，从‘课程与教学论’专业转为中国语言文学的‘大学语文教育’专业。”“大学语文不是中文专业各个二级专业的简单组合，而是广泛涵盖并且高度提炼各个二级学科精髓，并与其它专业并立的独立专业，或者说是中文学科专业教育的简约化和经典化。”[iii]上述几位权威专家的观点，在一定程度上回应了“大学语文教育”作为一种区别于中文学科各二级学科的教育，必须而且应该作为独立学科来设置与建设，它是中文学科承担的两大使命之一，在高校人才培养体系中不可或缺，不可替代。

    然而，纵观百年大学语文教育，其学科基础理论研究十分薄弱，这是影响大学语文学科建设严重滞后的重要原因。因此，加强大学语文学科基本理论问题的研究，是推进大学语文学科建设与发展的当务之急。本文将着重探讨“大学语文”30年研究现状及学科理论建设方向这两个问题，以期作为对笔者《大学语文应成为独立学科》一文的深化研究。

 

         一、基于中国知网的大学语文30年研究现状

 

要研究大学语文30年理论研究现状，其内容必须涉及30年间发表的论文、出版的著作、立项研究的课题及大学语文学术会议等诸多方面的情况。而本文由于资料的有限、篇幅的限制及时间的仓促，仅就中国知网平台的几个基本数据库，做一调查，希望从一个侧面能够大概窥视“大学语文”30年的研究状况。

（一）关于“大学语文”“大学英语”和“汉语国际传播”三个“语言教育”类学科的横向比较。

以中国知网为检索平台，分别以“大学语文”、“大学英语”、“汉语国际传播”

（包括对外汉语教学、汉语国际教育、汉语国际推广）为“关键词”，分别检索从1985年1月1日至2015年7月24日近30年之研究成果，分别得到“大学语文”研究成果5789篇，“大学英语”研究成果20295篇，“汉语国际传播”研究成果18804篇。从上述3个数字可以看出：30年间，“大学英语”的论文数量是“大学语文”论文数量的3.5倍，“汉语国际传播”的论文数量是“大学语文”论文数量的3.2倍。可见，同为语言教育的三类学科，大学语文学科理论研究成果最为薄弱。

   （二）关于大学语文学科理论研究成果的纵向分析。

首先，从研究成果的数量方面看，5789篇大学语文研究成果中，发表于1985-2000年间的研究成果，虽然呈逐年增加之势，但每年发表的论文数量都没有突破100篇，最低时的1985年只发表20篇，最高时的2000年才达到81篇。这一状况在2001年以后发生了显著变化，以后每年的大学语文研究文章都在100篇以上。其中，2007-2010年，每年发表的大学语文研究文章达到400篇以上，2011-2014年间，每年发表文章都在500篇以上。如2011年、2012年、2013、2014年分别发表509篇、548篇、510篇588篇，2015年7个月发表277篇，从上述数据看，大学语文学科理论研究成果数量呈现出逐年加速发展之势。其中，2007-2014年这段时间，是大学语文研究成果数量发表最多的时期。深层原因有两个：一是2006年《国家十一五文化发展规划纲要》明确提出“大学语文”的发展要求，二是2007年，我国的文化发展已经上升为国家战略，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构建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已经成为国家发展诉求。这两个因素促成了大学语文研究的快速发展之势。但如果从横向上与“大学英语”研究成果相比，“大学语文”研究成果表现出明显的劣势。1985-2000年，大学英语每年发表文章700篇以下，2007-2015年，“大学英语”每年发表论文1100篇以上，2014年达到2777篇，这一年的研究成果数量几乎是“大学语文”30年研究成果总量的一半，由上可以得出大学语文理论研究现状令人堪忧。

其次，从研究成果的类别来看：5789篇“大学语文”研究成果中，优秀硕士论文占45篇；博士学位论文2篇（2007年湖南师范大学魏饴的博士论文《大学文化素质教育与教育回归人本》中部分章节论及大学语文教育问题；2010年南开大学李君的博士论文《大学语文教材研究1978-2008》）；学术期刊论文4196篇。而与此相对应的大学英语硕士论文达到 432  篇，博士论文16  篇。分别是“大学语文”硕、博士论文数量的9.6倍和8倍。由上可以看出，学术期刊是大学语文学科理论研究成果发表的主要载体，高层次的大学语文学科硕、博士论文研究成果远远低于大学英语硕、博士论文数量，可见，“大学语文”高层次研究力量非常薄弱。

再次，从大学语文研究成果发表的刊物来看：由于大学语文学科没有自己独立的专门刊物。故大学语文研究成果的发表非常分散。从正常情况看，无论“大学语文教育”是归属于教育学学科还是归属于中国语言文学学科，大学语文研究成果应该多数能够发表在这两个学科的学术刊物上。但从检索的实际情况看，发表于语言学或文学学科刊物上的大学语文研究文章非常之少，更不用说发表于语言学和文学权威期刊或核心期刊了。教育学权威期刊及核心期刊也很少发表大学语文研究文章。根据检索所知，最近30年，教育学一级研究刊物《教育研究》只发表一篇大学语文研究文章，《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中国社会科学报》《中国教育报》《中国高等教育》等刊物也发表少量大学语文研究文章。相对而言，影响较大的教育学刊物，《中国大学教学》《教育与职业》《教育评论》《语文建设》《黑龙江高教研究》等刊物发表大学语文研究文章较多一些，还有少数综合性人文社科类核心期刊及大学学报也有少量发表（如求索、大学教育科学、南开学报、东北师大学报等）。能够发表在CSSCI期刊上的大学语文研究成果不足总数的5%。95%左右的大学语文研究文章发表在其它学科刊物及不知名的刊物上，这从一个侧面也反映出大学语文研究成果整体质量不高的问题。

    最后，从大学语文研究成果的内容分类看。从5789篇文章中，笔者按顺序检索了1500篇文章内容，其检索结果为：大学语文教学法与教学改革问题的文章744篇，占50%；大学语文教材研究文章54篇，占4%；大学语文性质、功能、定位、作用等问题研究的文章278篇，占19%；大学语文课程及课程体系建设的文章106篇，占7%；大学语文教师问题研究的文章16篇，占1%；大学语文学科建设问题研究的文章6篇，占0.4%；大学语文教育史问题研究的文章（主要是民国大一国文研究）8篇，占0.5%；其它内容288篇，占19%。从上述数据看。教学法与教学改革研究是大学语文研究的主流，其成果占据了半壁江山；位居第二的是关于大学语文性质、功能、定位、作用等问题的研究；位居第三的是关于大学语文课程及课程体系建设问题的研究。而大学语文教材问题研究、教师问题研究、学科建设问题研究、教育史问题研究等四个方面的成果加起来只有2%。大学语文学科与课程标准的研究是空白，而这几个方面恰恰是大学语文学科理论建设最为基本而又重要的内容，但却是研究最为薄弱的环节。因此，加强这几个方面的研究已经成为大学语文学科理论研究的当务之急和重要研究方向。

 

            二、大学语文学科理论建设之未来主要方向

 

根据上述统计分析结论，笔者认为，当前及今后一段时间，大学语文学科理论建设方向将主要围绕以下几个方面协同攻关，重点突破。

一是关于大学语文的学科性与学科归属问题研究。“大学语文”的学科性问题一直都是历届全国大学语文学术年会一个不断的话题。然而，时至今日，关于大学语文的学科问题依然备受争议与。“大学语文”能否成为独立学科？能否成为超越一级学科的学科？它是何种性质的学科？其归属到底是教育学学科还是中国语言文学学科？等等。这是我们必须首先要回答的问题。

二是关于大学语文学科战略地位问题的研究。大学语文学科问题，从本质上讲是对其地位的认识问题。语文的本质属性是“工具性和人文性的统一”。在新形势下，大学语文学科可以有效参与国家文化战略构建和高素质人才培养工程，其战略地位独特，不可或缺，不可忽视。关于大学语文学科地位，可以从传承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传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有效构建大学生精神家园、提高全民族母语文化素养、夯实汉语国际传播基础工程、培养高素质人才市场核心竞争力（思维力、批判力、表达力）等方面展开研究。

三是关于大学语文学科命名问题的研究。俗话说：“名不正，言不顺，事不成”。如果学科名称不科学，学科发展就会有很多纷争。如目前的“汉语国际传播”学科名称经历了：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对外汉语教学）→对外汉语教学→对外汉语→汉语国际教育→汉语国际推广→汉语国际传播等几个不同的发展阶段。如果大学语文成为独立学科，到底叫什么？诸如：“大学国文”、“大学语文”、“高等语文”、“大学汉语”、“大学文学”、“大学公共母语教育”、“语文高等教育”、“汉语文高等教育”、“高等中文教育”等名称，究竟哪一种命名更加科学？这需要我们认真研究。

四是关于大学语文百年教育史问题的研究 。学科发展史是支撑学科的重要基础条件。百年大学语文教育应该有自己独立的教育史。百年大学语文教育史的体系如何构建？依据什么样的原则？如何科学分期？内容如何编织呈现？这些问题都需要认真研究。而目前这方面的研究成果非常缺乏，几乎是空白。前辈的大师们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填补学术空白的大好机会，需要大学语文学界的老师们去携手完成。

五是关于大学语文学科标准问题的研究。由于缺乏统一的学科标准，直接影响了大学语文的学科建设与发展。研制统一的学科标准势在必行。大学语文学科标准，可从指导思想、学科性质、学科目标、理论体系、教学内容、教材教法、教学评估、教学资源建设等方面去进行研究。

六是关于大学语文课程体系设置和学科理论体系的研究。系统的课程体系与学科理论体系是学科成熟的主要标志。大学语文学科是一个跨学科的综合性学科。其内容涉及文学、语言学、教育学、心理学、文化学等多门学科。它以中国语言文学各二级学科内容为基础支撑，但又区别于各二级学科，它有自身的特点和体系。大学语文学科理论体系应从学科支撑理论、学科基础理论和学科应用理论三大方面去构建。

综上所述，只有“大学语文”成为独立学科，大学语文教育的生态环境才能发生根本性的改变，大学语文教师的地位才能有所提高。而要“大学语文”成为独立学科，必须突破上述理论研究的瓶颈，这寄希望于所有从事大学语文教育的老师们要有协同意识，联合攻关，不断填补与刷新大学语文理论研究的空白，到那时，大学语文教育的真正春天才会到来。

 

参考文献：

1.彭书雄，《大学语文应成为独立学科》，中国社会科学报2014年7月21日。

2.陈洪、李瑞山，《‘大学语文’应有明确定位》，社会科学报2009年7月23日。

3.魏饴，《大学素质教育与教育回归人本》，湖南教育出版社2009年。

4.张福贵，《大学语文的学科定位与功能属性》，中国大学教学，2014年第1期。

5.中国知网1985年1月1日至2015年7月24日期间的大学语文研究文章。

 

作者：彭书雄系湖北经济学院语言文化传播研究所所长、教授；湖北省文化厅文化产业专家库项目评审专家；湖北省发改委服务业发展研究院专家；湖北省书法家协会会员；全国大学语文研究会理事；湖北省大学语文研究会副会长；湖北经济学院《大学语文》校级精品课、《大学语文》校级精品资源共享课程、大学语文校级教学团队负责人。研究方向：大学语文教育与汉语国际传播研究、大学人文素质教育研究、中国先秦文学与文化研究。 联系方式：湖北省武汉市江夏区藏龙岛湖北经济学院语言文化传播研究所；邮政编码：430205；邮箱：peng650@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