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书雄：重视汉字教学 助力汉语传播
重视汉字教学 助力汉语传播
汉语国际传播是实现中国文化走向世界的基础工程和重要路径。而汉字教学既是其中重要内容，也是汉语能否真正走向世界的最大瓶颈。因此，研究跨文化背景下如何达成“汉字教学”的高效快速，已经成为汉语国际传播的重大课题和迫切需求。
汉字教学到底难在哪？
关于汉字之难，中国近现代诸多学者都发表过言论。近代学者卢戆章认为：“中国字或者是当今普天下之字之至难者。”钱玄同甚至说：“汉字的罪恶，如难识、难写，妨碍于教育的普及、知识的传播。”鲁迅认为：“我们中国的文字……倘不费他十来年功夫，就不容易跨过。”以汉语为母语的中国人，对汉字的学习与掌握，尚且如此之难，那么在跨文化背景下进行的对外汉字教学，困难就可想而知了。
汉字之难到底难在哪？要弄清这个问题，首先必须弄清汉字的本质是什么。对此主要有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汉字是语素文字，以吕叔湘、朱德熙、苏培成等学者为代表；另一种观点认为，汉字是语素—音节文字，以裘锡圭先生为代表。笔者认为，因为汉字的意符和记号都不表示语音，都是属于语素这个层次的字符。但汉字使用的音符，虽然都由原来是语素的符号的现成文字充当，却应该被看作是表示音节的符号。那些记录具有两个以上音节的音译外来词的假借字，它们表示语素的音节结构的性质是十分明显的。那些用来记录汉语固有的单音节语素的假借字，同样具有表示音节结构的性质。形声字的声旁也是表音节的符号。所以汉字不应该被简单地认为是语素文字，语素—音节文字的判断，对早期和晚期的汉字都适用。
与汉字性质相适应的特点可以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汉字与汉语是基本适应但不是完全相适应的文字。汉字的基本单位都是一个个单音节的字，汉语单位也是以单音节为主的语素。用单音节的汉字记录单音节的汉语语素，是基本适应的。但汉字与汉语也有不适应的一面，如汉语言的组成单位是词而不是字，现代汉语词汇多以双音节词和多音节词为主，由于词与词之间不分写，双音节词和多音节词内部也不连写，这与目前世界通行的拼音文字表达方式有很大不同。这就给跨文化背景下的汉语阅读与写作教学带来了很大困难，这是汉字教学的难点之一。
其二，汉字是集音、形、义三位一体的文字。汉字与拼音文字不同，汉字字形负载着较多的文化因素，使汉字能够因形见义。这一特点给汉字阅读教学带来了方便。但由于汉字字数较多，每个时期使用字数多达几千个，而每个字又都有字义（没有字义的是极少数），需要识记，这又给汉字学习者带来沉重的负担，造成汉字学习的又一难点。
其三，汉字数量庞大，结构繁杂，缺乏较为完善的表音系统。如《中华字海》收录古今文字有86000多个，现代汉语通用字就有7000余个，这一特点给汉字的教学造成了很多困难。从汉字形体上看，汉字是方块文字，方位意识极强，书写时，有上下左右内外先后之别，需要掌握好笔顺规则。还有汉字是由笔画和部件构成，虽然基本笔画只有八种，但每种笔画又都能够衍生出多种形态。构成汉字的部件种类也很繁多，笔画和部件的组合方式千变万化。汉字必须一个个学习与识记，且基本字量必须达到3000字左右，才能基本满足日常生活与交流的需要。从这些方面看，汉字确实比拼音文字的学习要难得多。
解决汉字教学难问题的对策
近十年来，有关对外汉字教学的研究成果，如果从教学理论主张看，主要有“词本位”、“字本位”、“语素本位”三种理论主张。“词本位”教学理论主要是受西方语言学理论的影响而形成的一种教学理念。该理念下进行的对外汉字教学主要依附于语言教学而展开，以词为基本教学单位，随文识字是其主要教学方式。该理论的局限性在于忽略了汉字的独特性，其汉字教学没有能够很好地遵循汉字本身的结构规律，也造成了汉字教学的困难。“语素本位”教学理论是近十年来新提出教学理念。该理论认为，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教学，应该遵循着“语素→词”的教学路径。将语素教学贯穿于词汇教学始终，实际上是对“词本位”理论的补充。“字本位”教学理论于20世纪90年代提出。该理论认为汉字是表意文字，有自身的独特体系。所以，与此相适应的汉字教学，不能依附于语言教学，必须相对独立出来，按照汉字本身的规律与教学原则去组织教学。目前，学界多数学者对“字本位”教学理论持肯定和支持态度，呼声越来越高，学者主张对外汉语教学必须“语”“文”分开，即把口语教学和书面语教学分开，并建立相对独立而又关联的口语教学系统和书面语教学系统。
针对汉字的性质特点，笔者认为，可以采取以下对策与方法有针对性地开展教学。
（一）根据“字本位”教学理论，遵循由易而难、由简而繁的认知规律，开展汉字教学。由笔画而构成独体字（或部件），由独体字（或部件）再构成合体字，是汉字构成的基本规律。因此，汉字教学的基本单位是笔画教学，由笔画→独体字（或部件）的教学阶段是“易”和“简”，由独体字（或部件）→合体字的教学阶段是“难”和“繁”。笔画教学和独体字（或部件）教学是对外汉字教学的基础。
（二）针对母语为非汉语学生的书写偏误现象有效开展笔画教学。对于构成汉字的基本单位笔画来讲，其组合方式就包括相离、连接、交叉三种关系。而习惯了拼音文字书写方式的外国学生，往往对于汉字的笔画组合变化关系感到无所适从，这是他们对汉字笔画基本形态、汉字笔画书写顺序、汉字笔画组合关系等规律的不了解所造成的。针对这些笔画书写的偏误现象，传统的汉字笔画教学方法仍然有效。
（三）根据汉字的象形与指事造字理据、字源理论及联想认知方法开展独体字（部件）教学。独体字是指由基本笔画组成，不能再分解的，但可以作为构成合体字部件的汉字。一般来讲，这部分汉字笔画结构相对简单，容易学习和掌握。这类独体字占汉字总字数的10%左右，它又是构成合体字的基础部件。根据“六书”构造理论，象形造字法和指事造字法是构成这类汉字的主要方法。所以，独体字教学可以有效运用象形、指事造字原理以及字源理论和联想认知方法，进行形象化教学，这有助于学生更好更快地掌握字形和字义，以提高独体字教学效果。
（四）根据汉字会意与形声的造字理据、汉字与文化关系及联想认知方法开展合体字教学。合体字是汉字学习的重点与难点。一般来讲，由两个及两个以上的独体字构成的汉字叫合体字。按照“六书”构造理论，合体字主要是用会意造字法和形声造字法创造出来的汉字。我们可以根据汉字与文化的关系、形声字意符、声符的提示作用及联想认知方法，有效开展合体字教学。合体字教学必须首先了解合体字的组合方式。对于母语为非汉语的外国学生来讲，在学习合体字过程中，由于受其母语的负迁移影响，以及不了解合体字组合方式，很容易出现汉字读写的偏误现象，如改换意符、随意增损汉字部件、随意变形与移位汉字部件。所以，充分运用合体字构形中的文化意义和意符、声符的提示作用，对于加深学生对汉字构形的形象认识，提高合体字教学效果很有作用。
（作者单位：湖北经济学院语言文化传播研究所）